就在这时，那片璀璨的金色识海中央，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重霄的元神一震。
那是什么？
他试图用灵力驱散那个黑点，但黑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开始旋转，扩大。
它像一滴墨，滴入了清水里，迅速地渲染开来。
金色的识海，被染上了不祥的黑色。
一个女子的轮廓，在黑色的中央，缓缓凝聚成形。
她穿着一身被血染红的弟子服，胸口一个巨大的空洞，黑色的怨气从里面丝丝缕एस散。
她赤着脚，在重霄的识海里，在那个本该最纯净、最神圣的地方，跳起了舞。
她的舞姿，没有美感，只有说不尽的悲伤和恨意。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重霄的元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刺痛。
他认出了她。
是我。阿九。
我没有入轮回，没有化为飞灰。我成了他的一部分。
我停下舞蹈，转过头，看着他那尊金色的元神，像从前一样，歪着头，对他笑。
然后，我开口问。
我的声音，在他的整个识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师尊，你的心，不会痛吗？”
“轰——”
重霄的境界，突破失败。一口金色的血，从他口中喷出，洒满了静室的地面。
3. 心魔
重霄睁开眼，眼底是惊骇。
他捂着胸口，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经脉传来撕裂的痛。
这不是走火入魔，却比走火入魔更可怕。
“心魔……”他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
修士修行，最忌心魔。心魔源于执念，源于愧疚，源于心有亏欠。
他自问道心通明，斩断尘缘，一心只为天道。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滋生出心魔。
而且，还是以我的模样出现。
他无法接受。
“幻觉，一定是幻觉。”他对自己说。
他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再次闭上眼，试图进入修炼状态。
可只要他一开始运转灵力，那片识海，就不再是纯净的金色。
而是被黑色怨气笼罩的舞台。
我又出现在那里。
这一次，我没有跳舞。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抱着膝盖，哼着一首他从未听过的小调。
那是我小时候，在凡间流浪时，一个老乞丐教我的。他说，心里苦的时候，哼哼这支曲子，就好像有人在陪着你。
我哼着哼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眼泪，不是透明的，是血色的。
每一滴血泪，落在他的识海里，都像一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的元神剧烈颤抖。
“师尊，我被你捡回来那年，才七岁。”
我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说我根骨不错，带我回山。山里的冬天好冷，我没有厚衣服，晚上冻得睡不着。你路过我的房间，听见我发抖，随手丢给我一件你的旧袍子。”
“那件袍子好大，好暖。从那天起，我就觉得，师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我拼了命地修炼，想变得更强，想能帮到你。你说我的‘琉璃火心’是修炼奇才的象征，我信了。我每天用自己的心头血，为你温养你的佩剑‘镇玄’。我以为，你都知道。”
我抬起头，空洞的胸口对着他。
“原来，你只是在养一颗药。”
“现在药用完了，师尊，你是不是就再也记不起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