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的呼吸变得急促。
这些事，他确实做过。但他从未放在心上。一个弟子，对他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想反驳，想让我闭嘴。
但他发现，在自己的识海里，他竟然无法控制我。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的存在，源于他亲手犯下的罪。
他越是想驱赶我，我的轮廓就越清晰。
“滚出去！”他用元神发出怒吼。
我笑了，笑得眼泪流得更凶。
“师尊，这里是你的识海，我能去哪里呢？”
“从你剖开我胸膛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你每一次修炼，我都会在。”
“你每一次闭眼，我都会问。”
“师尊，你的心，不会痛吗？”
重霄猛地睁开眼，再次吐出一口血。他不敢再闭眼，不敢再修炼。
他怕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无所不能的重霄仙尊，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4. 共生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重霄不敢闭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宗门。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上次突破失败，伤了根基，需要静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敢。
他开始失眠。
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我。
有时我在跳舞，有时我在唱歌，有时，我只是安静地坐着，用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他。
他试过很多办法。
清心咒，没用。我的声音，比任何咒语都清晰。
上古佛法，没用。我盘腿坐在金佛的头顶，对他笑。
甚至，他动了自毁部分元神的念头。
可他发现，我的存在，与他的元神，已经彻底融为一体。毁掉我，等于毁掉他自己。
我们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开始了“共生”。
灵溪的身体，在他的悉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起来。
她变得比以前更爱笑了。
她会每天都来重霄的寝殿，为他准备餐食，整理书案。
她表现得像一个完美无缺的道侣。
“师兄，你最近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她端着一碗莲子羹，关切地问。
重霄看着她，恍惚间，仿佛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他知道，那是我的心，在她的胸膛里跳动。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说：“无妨。”
灵溪将莲子羹递到他嘴边：“我喂你。”
重霄没有拒绝。
可就在他张口的瞬间，他的脑海里，响起了我的声音。
“师尊，她用的碗，是我最喜欢的那只白玉碗。你送给我的。”
重霄的手一抖，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灵溪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去收拾：“师兄，你……”
“出去。”重霄的声音，冷得像冰。
灵溪愣住了，眼圈瞬间就红了：“师兄，我做错什么了？”
“我让你出去。”
灵溪不敢再多问，委屈地跑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重霄一个人。
他看着地上的碎片，太阳穴突突地跳。
“阿九，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对着空气，低声问。
“我不想怎么样啊。”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无辜，“我只是在提醒师尊。提醒你，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用什么换来的。”
“你脚下的地，是我擦的。”
“你桌上的茶，是我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