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四点的自习室,陈旧的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林小鱼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橡皮屑像雪花般落在模拟卷上。桌角贴着便签纸:"北大医学部——628分",数字被反复描摹得有些模糊。
最后一排的周默突然推过来半块巧克力,包装纸窸窣作响。她抬头看见他草稿纸上画满的灯塔,铅笔印子力透纸背。
2.
高考前第三次模拟考,林小鱼数学崩了。她躲在顶楼天台啃冷掉的包子,听见铁门被推开时慌忙抹脸。周默什么也没说,只是摊开掌心——三颗水果糖在夕阳下像小小的宝石。
"我爸说..."他难得开口,"灯塔守夜人总要熬过最黑的那段夜。"楼下传来晚读声,诗经里的句子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如月之恒..."
3.
六月七日清晨,班主任老李穿着大红T恤站在校门口。这个总板着脸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笨拙地和每个学生击掌。林小鱼触到他掌心的老茧,突然想起他办公桌上那罐永远泡着胖大海的玻璃杯。
考场窗外的香樟树上,有只知了突然开始鸣叫。监考老师要关窗时,前排的男生轻声说:"老师,留着吧,这是夏天的声音。"
4.
最后一科结束铃响,走廊沸腾成一片海。林小鱼看见周默蹲在走廊尽头,正把复习资料一张张折成纸船。有人欢呼着撕碎错题本,雪白的纸片纷纷扬扬落进夕阳里,像一场迟到的樱花雨。
她突然想起那个巧克力包装纸上的小字:"你看卷子时的样子,像在发光。"
5.
多年后林小鱼带医学院新生查房,在急诊科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白大褂的周默正弯腰给哭闹的小患者折纸船,胸牌反射着走廊顶灯,晃得她眼眶发热。
夜班护士台的收音机里,高考放榜日的旧新闻正在重播。当年那个说"留着窗"的男生,如今在山区支教的照片被印在报纸上,孩子们围着他画的灯塔,笑容比分数更明亮。
6.
原来人生从不是独木桥。那些在深夜里亮着的台灯,橡皮擦下的演算,传递的巧克力糖,共同组成了比分数更辽阔的海洋。而每个认真活过的少年,都已成为彼此生命中的灯塔。
后记:写在《笔尖上的灯塔》之后
1. 关于创作初衷
写这篇高考题材的故事,并非为了复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悲壮,而是想捕捉那些被分数掩埋的微光——
那些清晨教室里的哈欠,晚自习传递的小纸条,老师藏在严厉背后的关切,以及少年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这些细碎的光亮,才是真正托起人生的海浪。
2. 关于意象选择
"灯塔"这个意象是在修改第三稿时突然浮现的。
最初想用"航标",但太过冰冷;也考虑过"星光",又嫌飘渺。直到想起自己高一刚入学那年,总看见教学楼顶那盏彻夜不灭的灯——它照亮的不仅是习题集,更是无数个年轻生命在黑暗中的坚持。
3. 关于细节处理
巧克力糖:刻意选用廉价包装,因为青春里的珍贵往往穿着朴素的外衣
知了鸣叫:保留这个真实的考场记忆,声音比视觉更能唤醒共鸣
纸船:从"折纸飞机"改为纸船,暗合"学海"的隐喻,且船更承载重量
4. 关于结局争议
有读者问:"为什么不让主角真的考上北大?"
因为我想写的不是逆袭神话,而是人生的延展性。那个数学考砸的夜晚,那个收到糖果的黄昏,那个在考场听见蝉鸣的瞬间——这些才是真正塑造人的时刻。
5. 关于温暖叙事
作为曾深耕恐怖题材的写作者,这次转型最难的并非技巧,而是允许自己相信光的存在。
当描写周默胸牌反光的刹那,我突然理解:最深的感动,不需要刻意煽情。就像真正的灯塔,只是沉默地亮着,却能让整片海域的旅人找到方向。
6. 最后的话
如果你正在高考的浪潮中颠簸,请记住:
人生不是一条笔直的航道,而是无数灯塔连成的星座。你曾照亮过谁,谁又正在照亮你,这些光芒交织成的网络,才是比任何分数都永恒的坐标。
——写给所有在深海里寻找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