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咸涩的开学礼（1988年9月）
林培渊的皮鞋陷进沙滩时，粘稠的触感让他想起大学实验室的标本罐。
"小心暗流。"教导主任老黄踢开半埋在沙里的啤酒瓶，"上个月刚卷走两个赶海的。"
海风把"石浦渔业中学"的铁牌吹得咯吱作响。教职工宿舍的霉斑在墙上勾勒出古怪的图案，林培渊正收拾行李时，一枚风干的河豚标本突然从窗框掉落——鱼肚上歪歪扭扭写着"欢迎找死"。
"陈舟的见面礼。"老黄用烟头烫掉标本上的字，"那孩子专治年轻教师。"
当晚的教师聚餐上，林培渊得知陈舟父亲连人带船消失在去年冬汛。校长醉醺醺地拍他肩膀："那小子觉得读书救不了渔民，您这北师大高材生...嗝...正好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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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沉船少年（1988年10月）
初三（2）班的最后一排，陈舟的课桌像座孤岛。当林培渊讲解《老人与海》时，少年突然踹翻椅子："书里都是屁话！真的渔夫断手就该感染死掉！"
林培渊在船坞找到他时，陈舟正往木船裂缝灌沥青。"修好就能去找我爸。"少年指着海平线，"潮水每个月十五号往东流。"
"用这个更有效率。"林培渊递过《洋流示意图》，被陈舟撕碎扔进海里。纸屑漂浮的轨迹，竟与图上标注的暖流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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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礁（1989年3月）
暴雨夜，林培渊发现陈舟偷化学实验室的镁条。
"要做照明弹？"他故意晃了晃手中的《海上求生手册》。少年夺书时露出满臂伤疤——全是试制信号弹的灼痕。
他们达成秘密协议：林培渊教他制作正规求救信号，陈舟必须参加市里船模比赛。当陈舟的"远洋号"获得省一等奖时，评审没发现船舱暗格里藏着的父子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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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台风眼（1989年7月）
十二级台风登陆前六小时，陈舟的渔船不见了。
林培渊借来的手电筒在暴雨中像将熄的烟头。防波堤尽头，少年正用渔网绳把自己绑在舵轮上。"我爸的船当年就在这片水域失联..."
巨浪掀翻船体的瞬间，林培渊抓住缆绳。两人被拍上礁石时，他左手的订婚戒指永远留在了海底。陈舟盯着老师血肉模糊的无名指，突然想起被自己撕掉的那页教材——上面印着"洋流对海上搜救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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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涨潮（1990-1992）
船模比赛颁奖台上，陈舟第一次穿校服。
"为什么帮我？"他摩挲着奖杯底座刻的经纬度——那是父亲最后发出信号的位置。
林培渊展示被海水泡烂的怀表，玻璃下压着泛黄的照片："我父亲是地质学家，特殊时期被学生批斗致死。后来那个学生...成了我的初中班主任。"
毕业典礼上，陈舟将父亲遗留的罗盘塞给老师。铜制底盘刻着两行新添的小字：
"您教我看懂潮汐
我学会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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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航标（1999年9月）
陈舟作为新教师回到母校时，老校长正把退休证锁进抽屉。
"林老师呢？"
"市里特殊教育学校。"老黄指向窗外的海，"每月十五号还来看潮水，说是等人。"
第一个教师节，陈舟收到包裹。褪色的《洋流示意图》上多了行钢笔字："教育不是注满一桶水，而是点燃一团海火。"图纸背面贴着剪报——某渔船在东海发现漂流十年的船骸，舱里有本保存完好的《老人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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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永恒航道（2023年6月）
患阿尔茨海默症的林培渊坐在轮椅上，看三代教师同台领奖。
"那是我的学生。"他指着陈舟。
"那是我的老师。"陈舟扶着吴小鱼肩膀。
"这是我们共同的灯塔。"新任校长向观众席鞠躬。
颁奖词在海上回荡：
"生如浩海，师者如灯。
明灭有时，光恒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