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去办!”
他笑得眉眼都弯了,麻利地招呼干儿子把奏折一摞一摞往外搬。
看着本来塞满奏折的屋子,瞬间空了很多。
连窗外透进来的日光都显得比往日更暖、更亮了一些。
张文静顿时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如果我是一只狼,
每天要吃一只羊,
羊圈是我的粮仓。”
哼着歌,快活~
“紫苑。”
“哀家要沐浴。”
吃饭吃三顿,哀家以后澡也要一天洗三次。
不,想洗几次就几次。
“那奴婢扶娘娘去湢室①。”
紫苑低声应着,嘴角也忍不住扬起。
注解
① 湢(bì)室: 指设于房屋西侧的浴室,《说文》记载"湢,浴室也"。
自打重生归来,
张文静就真的把朝政撂了个干净。
早朝的那个帘子,直接让人全撤了。
满朝文武都说太后深明大义,
整日里逗鸟、晒太阳,
再逗逗她那个化暗为明的暗卫首领。
皇帝来请安的时候,黑眼圈一天重过一天。
“母后啊,救救孩儿吧,孩儿快死了啊。”
盛元博说这话时,声音都哑了,眼角泛红,就差抱上老母亲的大腿了。
虽然他平日吊儿郎当,不太正经,但还是有一颗雄图霸业的心。
以前母后牢牢把持着政务不愿放手,他就只能装做自己不在乎。
母后一人要处理政务,管理整个国家,还要抚养他成长,
他不希望因一些不必要的外事,淡了和母后之间的情分。
没想到,这次母后突然撂挑子,摆烂,
既然母后不再管朝堂之事,
他就想试试,一人面对朝堂,是否可以做得比母后好?
刚开始,
他其实是信心满满,毕竟理论学习,他一直都不错。太傅,母后也常夸奖他。
更何况,
每天看着母后处理政务,
看了八年,学了八年。
母后能游刃有余,
他相信自己也可以,
甚至还有可能处理的比母后更好。
只是现实打脸来得太快,
他已经熬了三个通宵了,三个晚上没见自己的皇后妹妹。
*
“母后啊,你怎能怠于国事啊,盛国的黎民百姓需要你啊!”
他坐在张文静面前,脸色惨白,一边喝茶一边咳嗽,
张文静看着眼前这个就差躺地上耍无赖的皇帝,
怎么也和那个疯批东西,想不到一块儿去。
“坐好,还有点皇帝样子吗?”
“朕不管,朕才十八岁,您怎能放心把一个国家交给十八岁的小儿。您看看儿臣的黑眼圈,快和食铁兽成兄弟了。”
“你是真处理不了?”
“……倒也不是处理不了……”
盛元博语气有些别扭,眼神也有点飘。
其实处理起来虽然繁琐,但并不是太难。
他自认做得还算周全,但心里始终有些打鼓。
母后退得太干脆,让他没底。
万一哪天他批了个奏折,决了个策,正好和张文静的意思相左呢?
万一她哪天心血来潮,又要“暂时插手”几天,他这点可怜的自尊和政威,不就得被按在地上摩擦?
张文静看了他一眼,目光温和,像是早已看穿他心思。
她轻轻把橘子放回盘中,手指拈了帕子擦了擦,才缓缓开口:“博儿,母后做事,从不后悔。”
她语气平静,却句句斩钉截铁,“这朝政之事,你大可放手去做。”
“以前母后之所以不放手,是因为觉得你还小,总想着多为你扛一点,再扛一点。想着等你接手时,朝堂已是太平稳固,不必再像你父皇那样事事亲历。”她顿了顿,语气低了些,“但母后后来明白了,这样,或许才是真的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