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习惯先迈右脚,身上有淡淡的烟味,烟藏在口袋里。”
我的呼吸都停了。
这些事,我从来没注意过。
我每天想的,只有裴烬,只有那些过去的事。
我撑起身体,死死盯着他。
他回望着我,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想活,就先学会看。”
七分钟后,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
是刘芳。
她果然先走到我的床边,看了一眼输液袋。
然后她走向隔壁床,最后去了墙角。
一切都和他说的分毫不差。
我闻到了她身上飘过的一丝烟草味。
她换好我的药水,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走廊里传来她压抑的哭声。
我的后背冒出冷汗。
他不是疯子。
夜深了。
整个病房都回荡着此起彼伏的鼾声和梦话。
我挪到床边,压低声音。
“你是谁?”
“一个死人。”他回答。
“跟你一样。”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紧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儿子孝顺。”
他说了四个字,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喜欢我的钱,不喜欢我的人。”
我沉默了。
原来,被最亲近的人抛弃,不止我一个。
“你眼里的那股劲儿,我见过。”
他又开口。
“像火,还没熄。”
“熄了。”我说,“我只想死。”
“死了,他们就赢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砸在我心上。
“裴烬,骆珊。他们会办一场更盛大的婚礼,用你卖肾的钱,买最贵的香槟,庆祝他们的幸福。”
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渗出了血。
“他们会说,你是个疯子,是个累赘,甩掉你是他们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他们会睡在柔软的大床上,而你,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肉里。
我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恨。
“我可以教你。”
他看着我,像是在打量一件东西。
“教你把他们加在你身上的一切,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为什么是我?”我的声音嘶哑。
“因为你够蠢,也够狠。”
“被伤得最深的人,学东西才最快。”
那一夜,我没有再睡。
天亮时,高烧退了。
我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随着汗水一起被排出去了。
有些东西,也永远地留了下来。
第二天,我开始按照他的话去做。
我不再发呆,不再回忆。
我开始看。
我看护工们交接班的漏洞。
我看医生们查房时的表情。
我看那些病人,谁是真的疯,谁是装的疯,谁又是被药物逼疯的。
这个疯人院,像一个微缩的世界。
有它的规则,有它的秩序,也有它的弱点。
三天后,老人给了我第一个任务。
“午饭的时候,我要一个完整的苹果。”
他说。
这里的病人,为了防止自残,所有水果都是切成小块的。
拿到一个完整的苹果,几乎不可能。
午饭时间,食堂里一片混乱。
饭菜被粗暴地打在每个人的餐盘里。
我端着餐盘,走到分发水果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