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应了一声，声音沙哑。
她穿上高跟鞋，身高顿时显得更加高挑，没再多看我一眼，拎着那个精致的礼品袋，开门，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欢快，渐行渐远。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藏在抽屉深处的死亡通知。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灰尘在光柱里飞舞。这个家，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空了？
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楼下，林晚晴步履轻快地走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旁边，驾驶座的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下来，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礼品袋，还很自然地揽了一下她的腰。隔着这么远，我都能认出那张脸，周铭，她的“学长”，也是她曾经差点嫁的人。听说是她大学时的白月光，如今事业有成，离婚单身。
周铭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她弯腰坐进去，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跑车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绝尘而去。
我放下窗帘，胃里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我冲回卫生间，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是酸水，是暗红色的，带着腥气的血块，溅在白色的陶瓷马桶壁上，触目惊心。
我看着那摊血红，突然笑了。一边笑，一边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行吧，林晚晴。你去给你的学长过生日吧。
我也该去个地方了。
我扶着墙，慢慢走回书房，从抽屉最底层拿出那张诊断书，揣进怀里。然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陈主任吗？我决定住院治疗……对，今天就办手续。”
挂掉电话，我环顾了一下这个装修精美，却冰冷得像样板间的房子。这里曾经被我称之为“家”，现在，不过是个华丽的坟墓。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的时间不多了。但在彻底结束之前，有些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比如，林晚晴，还有那位，让你如此费心准备的周铭学长。
一个计划，一个疯狂而决绝的计划，在我被癌细胞啃噬的内心，悄然破土而出。你们不是要过生日吗？好，我送你们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第二章 烛光与鲜血
医院的走廊长得望不到头，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新洒的拖把水混合的味道，有点刺鼻，但又奇异地给人一种秩序感。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寡淡没有血色。我靠着冰凉的墙壁，慢慢往缴费窗口挪。每走一步，胃都像是被钝器重重捶打一下，额角的汗擦了又冒出来。
旁边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老太太嘴里不停念叨：“没事的，老头子，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很高……”老头没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移开视线。这世间的温情，早就跟我没关系了。
缴费窗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前面是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孩子发烧，哭闹不休，她一边颠着孩子，一边慌里慌张地翻找医保卡，额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人间百态，生老病死，在这条走廊上浓缩上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