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低下头,用纸巾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嗯,我知道……谢谢王哥。他就是太倔,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要是早点说出来,也许……”
也许什么?也许就不会死?还是也许就不会打扰你给学长过生日了?
我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我的葬礼很简单,来的除了几个必要的亲戚,就是公司同事和朋友。大家都安慰林晚晴,说她不容易,夸她坚强。她一一回应,表现得体,像一个标准意义上的未亡人。
只有我知道,在她那身黑衣服里面,可能还残留着法式餐厅的香水味。
葬礼结束,回到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空房子。林晚晴把骨灰盒放在客厅角落一个临时搭起的小小灵台上,前面摆着我的照片。照片上的我,还是没生病前的样子,笑着,有点傻气。
她站在灵台前,看了几秒钟。我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虚伪的“安息吧”。
但她没有。她只是皱了皱眉,像是嫌弃骨灰盒摆在那里碍眼,然后转身就走开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接下来的几天,我以这种虚无的状态,飘荡在这个房子里。像个旁观者,看着林晚晴的生活。
第一天,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眼神却没什么焦点。电话响了,是周铭打来的。她接起来,声音立刻变得轻快:“嗯,没事了……处理完了……还好,就是有点累……谢谢你关心呀,学长。”
挂了电话,她脸上甚至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那笑意又消失了,她看着窗外,有些烦躁地把抱枕扔到一边。
第二天,她开始收拾我的东西。衣服、书、一些旧物。她收拾得很快,近乎粗暴地把我的衣物塞进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像是要急于抹去我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只是在拿起我常用的那个旧茶杯时,她动作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但随即又摇摇头,把茶杯也扔进了袋子。
第三天,她约了闺蜜出去逛街,买了很多新衣服和新包包回来。晚上,她和周铭视频通话,抱怨一个人住害怕,抱怨房子太大太空。周铭在视频那头温柔地安慰她。
第四天,她似乎彻底从“寡妇”的身份里走了出来。她开始计划重新装修房子,说要把我以前的书房改成衣帽间。她兴致勃勃地在网上看家具图片,和周铭讨论哪种风格更好。
第五天,她甚至把周铭带回了家。他们在客厅里喝酒,说笑,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周铭搂着她的腰,亲吻她的脖颈。我的骨灰盒,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那一刻,我灵魂深处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荒谬和冰冷。这个女人,在我死后不到一周,就急不可耐地把情人带回了我们的家,在我尸骨未寒的面前调情。
第六天,她好像终于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任何音讯了。她开始尝试给我以前的手机发微信。
“在哪儿?”
“玩失踪有意思吗?”
“公司说你辞职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陈默,回话!”
消息石沉大海。她打电话,里面传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摔了手机,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混蛋!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