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晚上。
风暴来临前，往往是极致的宁静。
林晚晴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开着，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但她显然没看进去。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眼神时不时飘向灵台上那个小小的骨灰盒。
房子里静得可怕。之前几天，还有她讲电话的声音，音乐声，或者她折腾东西的声响。但今晚，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她突然拿起手机，又一次拨通了我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把手机狠狠砸在沙发上，机身弹跳起来，又落下。她猛地站起身，冲到灵台前，死死盯着我的骨灰盒和照片。
“陈默！”她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愤怒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扭曲，“你够了吧！玩够了吗？！不就是要离婚吗？你出来！我们当面说清楚！你这样躲着算什么男人！”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愧疚吗？我告诉你，不会！你混蛋！你王八蛋！”
她像个泼妇一样咒骂着，胸口剧烈起伏。骂累了，她停下来，喘着气，眼神里开始浮现出一丝……恐惧。
是的，恐惧。
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吵架或者冷战。一个人，怎么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公司辞职，朋友联系不上，电话永远关机。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挪到灵台边，伸出手，似乎想碰一碰那个骨灰盒，但手指在接触到那冰冷盒面的前一刻，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她看着照片上我的笑脸，嘴唇开始哆嗦。
“对不起……”极其微弱的一声，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她终于说对不起了。
在我死后第七天，在她享受完新生活，发现游戏可能真的结束时。
飘在空中的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道歉？太晚了。而且，这道歉，与其说是对我的悔恨，不如说是对她自己可能面临的未知后果的恐惧。
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周铭学长”。她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接起。
“学长……”她带着哭腔，“我害怕……陈默他……他好像真的出事了……他电话一直关机，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我……我那天还骂他……我……”
电话那头，周铭似乎在安慰她，声音透过话筒隐约传出来：“晚晴，别自己吓自己。他能出什么事？可能就是心里不痛快，出去散心了。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别多想，明天我陪你去找找看……”
“不是的……学长……我感觉不对劲……”林晚晴摇着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这不是悲伤的眼泪，是恐慌的眼泪，“他要是……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周铭的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不耐烦，“别说晦气话！死了更好，省得麻烦！到时候财产都是你的……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马上过来陪你。”
死了更好？
省得麻烦？
财产都是你的？
我听着周铭的话，灵魂仿佛都被这极致的恶毒冻结了。原来，他们不仅是偷情，更是早就盼着我死吗？
林晚晴像是被周铭的话安抚了少许，抽噎着：“嗯……那你快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