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那个按住刘胖子腿的男生,终于彻底破防,喷笑出声,差点一头栽进刘胖子三百斤的“史莱姆”身躯里。
李回春医生捏着绿药瓶的手,僵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地震,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哲学三问。他那融合了西医临床、祖传中医偏方和一点江湖郎中野路子的世界观,此刻如同被张大爷的拖把狠狠抽了一记,哗啦啦碎了一地。
**压印?偏色?上光油?!还特么要哑光的?!**
李回春感觉自己的大脑CPU正在超频冒烟,试图将“刘胖子胸口疑似空间折叠导致的人体平面化伤势”与“印刷厂海报后期处理工艺”强行建立逻辑联系……失败!彻底失败!这比让他理解刘胖子是如何把自己卡进球台残骸里还要难上一万倍!
“哑……哑光……上光油?”连痛苦挣扎的刘胖子都忘了嚎叫,肿胀的眼皮费力地掀开一条缝,茫然地看向张大爷,声音虚弱中透着一丝被带偏的困惑,“李……李医生……我……我感觉我快……快风干了……是不是……得先……覆个膜?”
众人:“……”
冷潇站在王大锤身边,冰雕般的脸上,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她默默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柄吞噬过魔焰的碳素球拍,又看了看张大爷那柄湿漉漉、能当金箍棒使的拖把,再扫过李回春那瓶散发着“生化危机”气味的绿药水……很好,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放飞自我,朝着用生活用品对抗超自然现象、用印刷术语治疗物理创伤的诡异方向,一路狂奔,头也不回。
王大锤躺在地上,听着刘胖子那“风干覆膜”的临终遗言(?),看着李医生那濒临崩溃的表情,再瞄了一眼张大爷那一脸“老夫经验之谈绝无虚言”的严肃认真……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脑海里发出无声的呐喊:
**老祖宗!您再不出来主持大局,刘老师就真要被推进印刷车间了!李医生下一秒可能就要去淘宝下单哑光上光油了!救命啊!!!**
仿佛听到了他灵魂深处的哀嚎,也仿佛是被“哑光上光油”和“覆膜”这种终极羞辱彻底点燃了残魂的怒火——
“咳……咳咳咳!!!”那柄躺在王大锤身边的破球拍,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比刚才那声微弱的咳嗽响亮得多,带着一股子破锣嗓子被烟呛到的痰音,还有几乎要冲破天际的暴躁和憋屈!
紧接着,王大锤的脑海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虽然依旧带着虚弱的颤音,但那怒意却是实打实的,几乎要烧穿王大锤的脑髓:
**“瓜娃子!!!吵吵吵!!!吵得老子魂儿都散了!!!”**
**“印……印你个大头鬼的刷!!!上光油?!还哑光?!张老倔!!!你个老棺材瓤子!!!管了一辈子破仓库的犟驴!!!你懂个锤子的伤!!!”**
声音如同连珠炮,充满了“老子跟你拼了”的悲愤,震得王大锤脑瓜子嗡嗡的。
老祖宗!活了!而且火力全开!
王大锤猛地睁开眼,激动得差点泪流满面。救星啊!虽然这救星听起来也快气疯了。
他赶紧在脑子里回应:“老祖宗!您可算醒了!快!快说说!刘老师这到底咋回事?张大爷他……”
“闭嘴!听老子说!”暴躁老魂儿直接打断,语气急促,仿佛生怕说慢了张大爷真把刘胖子当海报处理了,“这胖墩!他……他这是被那铁壳子魔物的‘界域余烬’给……给‘蚀’了!那玩意儿带着……带着‘规则碎片’的力量!不是压印!是侵蚀!懂不懂?!侵蚀!!!”
“界域余烬?规则碎片?”王大锤听得一头雾水,感觉比“压印偏色”还玄幻。
“蠢材!就是那魔物降临之地残留的……扭曲空间的力量!相当于……相当于把一小块烧红的烙铁……印……呸!是侵蚀!侵蚀到他肉身上了!”老祖宗似乎也意识到“印”这个字有点打脸,赶紧强行改口,语气更加气急败坏,“那老倔驴!什么管仓库的!他就是个……就是个死守陈规、不知变通、连多领一包草纸都要登记造册的老古板!他那‘规矩’之力,对付这种空间侵蚀……屁用没有!还上光油?他咋不说用修正液涂掉呢?!”
王大锤:“……”
信息量巨大!张大爷果然是“管仓库的”,而且管的是“规矩”?这能力听起来……好像有点厉害,但又有点……抠门?老祖宗这怨念,隔着几百年(?)的时光都能闻见酸味啊!
他下意识地转动眼珠,偷瞄张大爷。
只见张大爷似乎完全没在意球拍的震动和王大锤的“走神”。他依旧全神贯注地研究着刘胖子胸口的“纸片”区域,甚至还从他那身油腻的蓝布工装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块……老花镜镜片?!没有镜框,就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捏着,凑到刘胖子胸口,极其认真地观察着那锯齿状的边缘和灰白的色泽。
“嗯……”张大爷对着镜片哈了口气,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又凑近去看,嘴里还念念有词,“这‘网点’……分布不均啊……‘叼口’这边……‘压力’明显过大……‘墨色’也干巴了……啧,是得‘上光’保护一下……”
李回春医生:“……” 网点?叼口?压力?墨色?李医生感觉自己的医学学位证正在哭泣,并试图离家出走。
旁边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直抖。
“张大爷……”王大锤实在忍不住了,弱弱地开口,试图把话题拉回“科学”(?)的轨道,“老祖……呃,我是说,有前辈高人指点说,刘老师这是被……被‘界域余烬’和‘规则碎片’侵蚀了?不是印刷问题……”
“嗯?”张大爷捏着镜片的手一顿,浑浊的老眼终于从刘胖子胸口移开,慢悠悠地转向王大锤,或者说,转向了他身边那柄破球拍。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哦?那破落户还敢吱声?”的了然,以及一种“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的淡淡不屑。
“界域余烬?”张大爷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种“年轻人尽整些花里胡哨名词”的表情,他指了指穹顶的大洞,“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脏东西’吗?‘规则碎片’?”他又用镜片点了点刘胖子胸口那诡异的区域,“不就是这‘脏东西’把胖娃的‘身板儿’给‘压’坏规矩了吗?”
他放下镜片,重新拄好拖把,腰板似乎挺直了一点点(也可能是错觉),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球拍的方向),用一种教导主任训诫问题学生的口吻,清晰地说道:
“啥‘侵蚀’不‘侵蚀’的?花哨!”
“这伤啊,根子上,就是‘规矩’坏了!‘身板儿’的规矩,被天上掉下来的‘脏东西’给弄乱了套!”
“老夫的法子,是正根儿!‘上光油’(他特意加重了这三个字),那是‘覆膜’!是‘定规矩’!是保护!懂不懂?”
“老……老张头!你……你放屁!”球拍里,老祖宗的声音直接在王大锤脑子里炸开了,气得结巴,“你那套……死板的‘规矩’……对付这种……空间层面的侵蚀……根本……根本就是……就是拿浆糊粘航母!驴唇不对马嘴!还‘正根儿’?我呸!!!”
王大锤感觉自己的脑袋成了两个老古董(魂)的战场,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李回春医生看着王大锤脸色变幻不定,时而惊恐时而痛苦,又看看张大爷对着空气“训话”,再看看胸口“纸片化”还一脸懵逼的刘胖子……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手里的绿药瓶塞回医药箱!
“够了!!!”李医生爆发出一声怒吼,金丝眼镜都震得跳了一下。他指着刘胖子胸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但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不管这是‘界域余烬’还是‘压印偏色’!也不管‘规矩’坏没坏!我是校医!我只看伤情!”
他猛地蹲下,打开医药箱,翻找起来,动作带着一种“去TM的超自然现象,老子按流程来”的悲壮:
“开放性伤口疑似污染!先清创!防止感染!胖子!忍着点!”
他拿出一瓶双氧水,又扯出一大卷纱布,对着旁边还在憋笑的学生吼道:“愣着干嘛?!帮忙按住!清理伤口周边!还有你!”他指向另一个学生,“去医务室!把担架推过来!还有固定夹板!多拿几副!快去!”
最后,他眼神锐利(且带着一丝豁出去的疯狂)地扫过张大爷和王大锤(身边的球拍):
“至于什么‘上光油’还是‘规矩之力’……等我把人固定好,脱离危险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现在!救人要紧!按我的方法来!”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暂时镇住了混乱的场面。
学生们如梦初醒,赶紧按吩咐行动起来。张大爷被吼得愣了一下,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慢悠悠的表情,拄着拖把往旁边挪了挪,似乎表示“行行行,你专业,你先来”,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等会儿你就知道还是得用老夫的法子”。
王大锤脑内的老祖宗似乎也被李医生这“医者仁心压过一切”的气势给噎了一下,骂骂咧咧的声音小了下去,变成了不服气的嘟囔:“哼……庸……庸医……清创有屁用……那‘余烬’……蚀的是本源……”
冷潇默默地上前一步,蹲在王大锤身边,没说话,只是伸出冰凉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一股微弱的、清凉的气息探入,似乎在检查他的内伤。王大锤顿时感觉那股“身体被掏空”的燥热和疼痛缓解了一丝丝。他感激地看了冷潇一眼。
校医室里(临时),暂时只剩下李回春指挥清创的严肃声音、刘胖子杀猪般的嚎叫(消毒水刺激的)、学生手忙脚乱的动静,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双氧水的刺鼻气味和……张大爷身上淡淡的拖把水味、老祖宗在王大锤脑内不甘心的碎碎念。
一场围绕“如何拯救二次元纸片人刘胖子”的、中西医(?)结合玄学与生活经验大乱斗,在专业校医的强行介入下,暂时进入了“清创包扎”的现实主义阶段。
王大锤躺在地上,感受着手腕上冷潇传来的丝丝凉意,听着刘胖子的嚎叫和脑内老祖宗的嘟囔,看着李医生那副“老子今天跟这超自然伤势杠上了”的悲壮表情,再瞥一眼旁边拄着拖把、一脸高深莫测仿佛在等待时机的张大爷……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学……还能不能好好上了?这校医室……怕不是通往异世界的中转站吧?还有……李医生,您清创归清创,能不能……别老往刘老师那‘纸片’区域瞄?您那眼神……怎么好像在评估……覆膜难度和所需上光油的毫升数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