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敲在我的心上。
尘心看着我，眼睛里，像经历了一场海啸。
有震惊，有痛苦，有挣扎，有不舍。
最后，都变成了一片死寂。
他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把我从地上抱起来，送回了房间。
他给我换了干净的衣服，给我额头的伤口上了药。
他做完这一切，就走了。
一句话都没说。
接下来的三天，他没有再来见我。
饭是小和尚送的。
药也是小和尚送的。
我问小和尚，尘心呢？
小和尚说，尘心师兄在佛堂跪着，谁也不见。
我心里，一下子就凉了。
我知道，我在逼他。
逼他在佛祖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
而他的选择，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不仅没能让他爱上我，反而，好像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发现，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傻和尚了。
我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想他。
想他念经的样子。
想他脸红的样子。
想他无奈又纵容的样子。
我完了。
魔女动了心，下场比死还惨。
第四天，老方丈来了。
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他对我说：“施主，这是安神汤，喝了吧。”
我看着他。
我说：“这是毒药吧？”
他笑了。
他说：“是也不是。对凡人来说，是安神汤。对你来说，是化掉你修为的毒药。”
他说：“你走吧。尘心是佛子，他不能被你毁了。”
我看着那碗药。
我问他：“如果我不喝呢？你会杀了我吗？”
他说：“阿弥陀佛。”
他没说会，也没说不会。
但我知道，他会。
我端起那碗药。
我说：“好，我喝。但我有个条件。”
我说：“我要再见他一面。”
老方丈答应了。
我喝下了那碗药。
很苦。
像喝下了我这短暂又可笑的一生。
我的修为，像潮水一样，从我身体里退去。
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老方丈扶着我，去了佛堂。
尘心还跪在那里。
他瘦了，也憔悴了，像一尊快要风化的玉像。
我走到他面前。
我说：“尘心，我走了。”
他身体一震，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看到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我说：“你不用选了。我帮你选。”
我说：“你好好成你的佛吧。”
我说：“祝你，早登极乐。”
说完，我转身就走。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刚走到门口，手腕，被人抓住了。
是尘心。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走到了我身后。
他抓着我的手，很用力。
他说：“别走。”
我没回头，我说：“放手。你师父在看着。”
他说：“我不放。”
老方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带着失望和痛心。
他说：“尘心！你疯了！”
尘心没有理他。
他把我拽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我。
他对老方丈说：“师父，弟子不孝。”
他说：“弟子，想还俗。”
7
整个佛堂，死一样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