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模糊的呓语打断我的思绪。谢凛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眼神还有些涣散，却精准地“看”向我的方向。
他动了动被锁链缠绕的手腕，声音虚弱得像羽毛拂过：“冷…”
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依赖。
我立刻解下自己还算干净的外衫，小心地披在他身上，尽量避免直接接触。
他的体温依旧偏高，但指尖却透着凉意。
衣衫落下时，我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锁骨处的皮肤，他猛地颤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条件反射地想蜷缩起来，缚魔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对不起！”我立刻缩回手，心脏像是被攥紧。是魅魔的本能反应，还是……他依旧在抗拒任何可能的靠近？
谢凛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强行压下身体的反应，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多了几分苦涩的清明。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自嘲，“是我这副……不人不魔的样子，吓到你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审视：“你……不怕我吗？宁溪。”
怕？
我怕的是他眼中的绝望，怕的是他想要放弃的念头，怕的是这个世界加诸在他身上的不公命运。至于他变成什么模样……
“世子永远是世子。”
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无论外表如何变化，您是我兄长敬重的友人，也是我立誓守护的主上。怕从何来？”
谢凛怔住了，他看着我，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动容，还有一丝……更深沉的痛楚。
他微微偏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不值得……宁溪。现在的我，只会拖累你，甚至……伤害你。你不该在这里。”
他又想推开我。即使在最脆弱的时候，他首先考虑的，依旧是我的安危。
这份笨拙的保护，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我心头发涩。
那份深藏心底的暗恋，在此刻如同遇到春雨的种子，疯狂地想要破土而出。但我不能。现在的他，需要的是稳定和支撑，而不是任何可能让他更加混乱的情感。
我握紧了手中的锁链，冰凉的触感让我保持清醒。
“世子，”我放缓了声音，像是对待一个不安的孩子，“记得您以前对我说过吗？真正的强大，不是永不倒下，而是每次倒下后，都能重新站起来。”
那是一次秋猎，我因经验不足险些酿成大错，自责不已。
是他路过，扶起狼狈的我，用轻松却笃定的语气说了这番话。
那时于我，是照亮阴霾的阳光。
谢凛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缓缓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似乎在回忆那个遥远的、属于“正常”世界的片段。
“您教会我直面困境，”我继续道，目光沉静地回望他，“现在，也请您允许我，陪您一起面对。这不是拖累，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职责。”
密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交织。
他手腕上的锁链不再发出不安的声响，只是静静地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