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厕里的“另一个”
租下这套老单元楼时，我只图它便宜——离公司近，月租压到两千，中介说“就是老了点，没别的毛病”。现在想来，那“没别的毛病”里，藏着我后来半个月都没摆脱的噩梦。
事情发生在我住进来的第二十三天。那天加班到三点，沾床就睡，凌晨五点被尿意憋醒，脑子还裹在混沌里，脚踩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时，才勉强找回点清醒。老房子的走廊没灯，我凭着记忆摸去厕所，手指在墙上划了半天，才勾到那根泛黄的灯绳。
“咔嗒”一声，15瓦的灯泡亮起来，昏黄的光勉强罩住两平米的厕所。马桶靠左边墙，镜子嵌在对面瓷砖上，角度很偏——平时我坐在马桶上，镜子里只能映出我右边的半张脸，连肩膀都露不全。可那天我刚坐下，眼睛无意识扫过镜子，浑身的汗毛突然炸了。
镜子里的“我”，是正对着我的。
不是侧影，不是半张脸，是完完全全的正面——和我穿一样的灰色睡衣，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可那张脸的表情不对。我自己是迷迷糊糊的，眼神发飘，可镜子里的“我”，眼睛亮得像浸在冷水里的玻璃珠，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还勾着一点笑。
不是我会有的笑。那笑很淡，却透着股阴冷，像是在看什么猎物。
我猛地眨了眨眼，以为是没睡醒的幻觉。可再睁开眼，镜子里的“我”还在正对我，甚至抬起了右手——我的右手正搭在膝盖上，没动，可镜像的右手举在胸前，手指弯曲，像是在抓什么东西。更吓人的是，我看到镜像的指甲缝里，好像沾着点黑红色的东西，像干了的血。
“不可能……”我小声嘀咕，下意识抬起左手想揉眼睛。就在这时，镜子里的“我”也抬起左手，可它没揉眼睛，而是慢慢伸到镜面上，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了一下。
一道细痕，清清楚楚地出现在镜子上。
我浑身的血瞬间凉了。现实里的我没碰镜子，可镜子上的细痕是真的，指尖划过的地方，甚至还沾着点白色的粉末——像镜子的漆被刮掉了。我盯着那道痕，又抬头看镜像，它还在笑，左手在镜面上慢慢划着，一道又一道细痕，在昏黄的灯光下像蜘蛛网一样散开。
马桶水箱突然“咕咚”响了一声，像是有水流过，又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我被那声音吓了一跳，猛地低下头，再抬头时，镜子里的倒影恢复了正常——侧对着我，半张脸模糊在光里，刚才的细痕还在，可镜像的手已经放下来了，指甲缝里的黑红色也不见了。
我不敢再待，提上裤子就往外跑。跑出厕所时，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低头看是拖鞋，可拖鞋的鞋尖是对着厕所里面的——我明明记得进来时，鞋尖对着门口。
回到卧室，我钻进被子里，浑身的冷汗把睡衣贴在背上，凉得刺骨。我摸出手机，手哆嗦着给闺蜜晓雨打电话，响了十多声才被接起，她的声音迷迷糊糊带着起床气：“姐，五点多你疯了？”
“晓雨，我看到了……厕所镜子里的我是正对我的，还在镜面上划痕，”我的声音发紧，像被什么东西掐着喉咙，“不是幻觉，镜子上的痕还在！”
晓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打了个哈欠：“你是不是加班加傻了？老房子的镜子都变形，光线不好就容易看错。我上周还把衣柜镜子里的自己看成鬼了呢，赶紧睡，明天还要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