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同志。”苏晚挑眉,枪口又往前顶了顶,力道不重,却满是挑衅,“或者,夫人也行。烛、龙、长、官?”
最后四个字,她念得又轻又慢,裹着蜜糖般的笑意,却字字砸在人心尖上。
陆少擎忽然低笑了一声。
很轻,几乎听不见,但那瞬间他身上那股冻死人的寒气仿佛消散了不少。他抬手,动作算不上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温热的指腹擦过苏晚的手腕,轻轻巧巧地就把那支危险的小玩意儿压了下去。
“枪,不是这么玩的,‘夜莺’同志。”他指尖在她腕间微微一按,某个巧劲,苏晚只觉得手心一麻,那把小巧的女士手枪便易主到了他手中。
他随手把枪放在一旁的高脚桌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而且,”他俯身,靠近她,两人呼吸几乎交缠,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硝烟味更清晰了些,“拆弹是技术活,拆你……”
他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像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属于猎人的侵略性。
“……是兴趣活。不急。”
苏晚心头一跳,面上却丝毫不露,反而顺势用没被制住的那只手勾住他衬衫的领口,指尖不经意般擦过他颈侧的皮肤:“哦?长官是对炸弹更感兴趣,还是对我更感兴趣?”
“我对能准确认出我代号、还拿着枪指着我的‘娇气包’未婚妻,最感兴趣。”陆少擎直起身,顺势将她勾在自己领口的手握在掌心,力道不轻不重,却挣脱不开,“地下室在哪?带路。正事办完……”
他顿了顿,回头看她一眼,眼神深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再聊我们的‘私事’。”
“跟我来。”苏晚敛了玩笑神色,抽出手,转身就走。旗袍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
新房显然经过特殊设计,苏晚走到巨大的红木衣柜前,拧开某个隐蔽的旋钮,衣柜内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道。阴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火药味涌了上来。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瞬间切换到纯然的工作模式。
陆少擎率先侧身而入,苏晚紧随其后。暗道楼梯陡峭,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隔很远才有一盏瓦数极低的小灯。
“情报准确吗?炸弹类型?引爆时间?”陆少擎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不容错辨的专业权威。
“C4,塑性炸药,大约三公斤。触发装置疑似双重,压力传感和倒计时并联。时间是……”苏晚看了眼腕表,表面荧光指针幽幽发亮,“还剩四十二分钟。来源是内线最后一条拼死送出的消息,应该无误。”
“压力传感?”陆少擎脚步不停,“目标地点?”
“旧防空洞改建的酒窖,现在堆满了‘贺礼’。”苏晚语带嘲讽,“真是份大礼。”
说话间,两人已下到底层。一扇厚重的铁门挡在面前,门上挂着老式黄铜锁。
陆少擎从军靴侧袋抽出一根细长的金属丝,三两下捅开锁眼。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更大的空间映入眼帘,果然堆满了各式箱笼。而在最中央的空地上,一个打开的木箱里,显眼地放置着一坨灰白色的、包裹着透明塑料的炸药块,上面连接着红蓝绿好几根电线,一个小巧的液晶屏正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红光,倒计时有条不紊地跳动着:00:3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