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康德海站在永乐宫东侧殿门口,身后的小太监捧着各样珍宝,他手持明黄圣旨,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宫闱之选,德容并茂,礼教克娴,方膺淑眷。今虞宝林,性资敏慧,仪度幽娴,自入宫闱,侍奉朕躬,夙夜匪懈,温良恭顺,德昭内闱,心怀宽阔,海纳百川,着晋为正五品才人,赐封号容。望尔恪遵妃嫔之责,柔顺以侍君上,慈惠以睦宫眷。钦此!”

虞栖泉挺着酸痛的腰,跪地接旨。

她也没想到皇帝会给她晋位...宝林到才人了,伙食会不会变好啊。

虞栖泉毕竟不是这土生土长的人,又刚来后宫,对晋位尚且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但圣旨通晓后宫后,三宫六院却是真的炸开锅了。

刚侍寝就晋位!还给了封号!

翊坤宫——

何贵妃不知道砸了多少套茶具,眉眼赤红,恨恨道:“陛下就当真那么宠那个狐媚子!抄个书心疼她就算了,还给她晋位,给她封号!”

她眼里含泪:“本宫伺候陛下那么多年!都没得个封号!”

青梅额角已经被砸出来一个小血坑,她有些发抖,含泪道:“娘娘息怒!再怎么样,娘娘您是贵妃啊!”

何贵妃深呼吸,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她在李谨渊还是太子时就当了他的侧妃,还从没见他对后宫哪个女人这么感兴趣...

那个狐媚子除了有张脸,还有什么好的!

想到虞栖泉的绝色容颜,何贵妃心里就是一阵恨意,但到底还是理智裹挟了她——她如今已经是贵妃,没必要跟一个小小才人过不去,皇上喜欢,宠着就宠着,只是——

何贵妃眸光一闪,唤了青梅上前,在她耳边轻轻嘱咐了两句。

青梅目光惊恐,但何贵妃盯着她的眼神狠厉,她只能跪下磕头照办。

有反应的不只是何贵妃的翊坤宫,还有佳充媛的咸福宫——

佳充媛咬着嘴唇,眼中含泪,原本美艳的容颜一片凄惨:“她哪配得上一个容字!”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寓意这样好的一个字,怎的就给她了。

当初还是姑母替她出面,她才得了这个封号,平步青云第一宠妃,现在却突然冲出来一个虞栖泉,她哪能接受。

可圣旨已下,没人会在乎她的感受。

李谨渊原本正在处理奏折,康德海突然禀报身边的若荷姑姑来了,他看奏折的眼睛都没挪开:“朕午时去母后那用膳,正好去看看嘉敏。”

康德海躬身出去,看若荷姑姑走了才轻轻叹口气。

陛下和太后娘娘哪都好,就是太后娘娘太爱插手后宫之事了。

李谨渊静静盯着自己面前的折子,原本还十分静心,却在若荷来了一趟后心就微微有些乱了。他清楚地知道太后喊人来走一趟的原因——他的封赏逾矩了。第一次侍寝最多也就赏些玩意,他却直接给人晋位。

但是——

他的脑中还是不断重播着虞栖泉微微泛着粉色的脸颊和嘴角那颗可爱的梨涡,以及昨晚由她带来的极致的、生涩的快感。

他觉得那姑娘伺候地顺心,晋位又怎样?

“去把昨天那幅画拿来,”李谨渊丢下手中那个明黄奏折,随手指了指御书房挂有书法的那块地方,“挂那吧。”

康德海瞄了眼先皇御笔亲题的作品,躬身亲自将虞栖泉的那张临字画像挂在了旁边,心里默默地给这位虞小主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不过李谨渊让将画挂那还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不过他有审美,只不过恰恰好这幅画他画的十分满意,只不过——虞栖泉刚刚好和他十分契合。

她自己也说,要他念着她一点。那将画挂在这,多看看,也能多念着她些。

李谨渊静心,继续批下一个折子。

————

永乐宫东侧殿——

虞栖泉此时嘴都快笑僵了——从皇帝的圣旨发下来到现在,后宫里的大小妃嫔都给她送来了贺礼,甚至与她同宫的徐才人还是亲自来的——就是来的时候看着那副红宝石头面的面色还有两分不舍罢了。

虞栖泉揉了揉脸,有些啼笑皆非。她吩咐婢女将宝石类的东西登记入库,正准备进殿歇息,就又见一众人浩浩荡荡走来。

青梅给虞栖泉稳稳福了一礼,脊背半弯,低垂着眉眼:“奴婢问容才人安,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来送贺礼。”

说着,青梅半侧过身子,将她带来的东西展露在虞栖泉眼前——一副半人高的红珊瑚屏风。黑色原木框架配上红色中框,绣有复杂繁琐的树下孔雀纹路,精致华美,看起来价值不菲。

虞栖泉看了一眼,面上端着一抹笑:“这也太过贵重,烦请姑姑带回去吧,心意本小主心领了。”

青梅的面色依旧恭敬,她声音微微压低:“才人收下便是,贵妃娘娘让奴婢带话请才人小主莫要介意经书之事了。”

虞栖泉了然,这就是拉拢的意思了,她浅笑着又和青梅打了两句官腔,然后也就收下了。

这东西肯定是不能用的,谁知道上面会不会有些什么——

虞栖泉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叫住正准备让宫人往库房里搬东西的檀书:“罢了,摆到屋里来吧。”

檀书一愣,然后迅速应是。

让人将东西搬进来之后虞栖泉照旧是屏退了旁的宫人,檀书和问鹤也大概知道她心中所想,关上殿门后进了内殿聚精会神盯着那个屏风。

檀书微微皱眉:“小主,奴婢觉着这有股辛辣味,但是实在是闻不出来是什么。”

问鹤虽说性格活泼,但认真办事起来面色也是凝重,她凑近闻了闻,有些不确定道:“奴婢觉着是藜芦的味,但是...”

她眉目也微微蹙起:“奴婢觉得有些怪怪的。”

知道虞栖泉不懂这些,问鹤还解释道:“藜芦味辛,有的人家会磨成粉撒在屏风上除虫用,算是比较正常,就是剂量大了会制毒,这个屏风上奴婢瞧着剂量不大也比较正常。”但是她觉着这味说是像藜芦味,就是有些怪怪的。

虞栖泉之前看宫斗剧,原本以为这上头就是有东西也会是麝香之类的,但如若不是...她的计划就得重新规划了。

她顿了顿,正准备开口,就突然见问鹤重重跪下,她一惊,连忙准备扶她。

问鹤咬唇:“奴婢还有一事禀告。”

虞栖泉皱眉:“什么事都站起来说。”

问鹤没动,结结实实跪在地道:“昨日来的那位徐太医,乃是奴婢的亲生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