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新点燃烛火时,我发现他衣袖被划破一道口子,隐约有血迹渗出。

“世子,您受伤了!”我惊呼。

他随意瞥了一眼:“无碍,方才不小心划到的。”

我却不依,坚持取来药箱为他包扎。伤口不深,但很长,若再偏几分,恐会伤及血脉。

为他上药时,我能感受到他注视的目光。这半年来,我们虽有肌肤之亲,却从未如此刻般亲近。他的手腕在我掌心,温热有力,脉搏平稳。

“轻烟,”他忽然轻声唤我,“若我告诉你,侯府即将有大变故,你可还愿留下?”

我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这一刻,我不再是世子与通房,而是两个平等对视的灵魂。

“世子需要奴婢留下吗?”我反问。

他笑了,那笑中带着几分自嘲:“需要?或许吧。但我更想知道,你是否自愿留下。”

我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世子可记得三个月前,您醉酒那夜?”

萧景珩挑眉,显然记不清了。那夜他大醉归来,我伺候他歇息时,他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说朝堂纷争,说侯府危机,说身不由己。次日醒来,他全然不记得,依旧那个高傲的世子爷。

但那一夜,我看到了他铠甲下的软肋。

“那夜世子说,侯府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我轻声道,“世子还说,身边无一可信之人。”

他神色微变:“我还说了什么?”

“世子说,您羡慕市井百姓,至少活得真实。”

萧景珩久久不语,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我知道这番话大胆至极,可能招致他的怒火,但今夜的气氛让我不得不赌一把。

“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他最终问道。

“因为世子今日问了第二次。”我坦然相对,“半年来,世子对奴婢时冷时热,无非是想试探奴婢的忠心。今日您再次相问,奴婢愿以真心相答。”

我从袖中取出那半张纸片:“今日在书房,奴婢发现此物。”

萧景珩接过纸片,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从何得来?”

我如实相告,包括李贵的可疑行径。他听后沉默良久,忽然起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叠文书。

“你看得懂字吗?”他问。

“略识几个。”我谨慎回答。事实上,母亲生前是教书先生之女,我自幼随她识字读书,只是入府后从未显露。

萧景珩将文书推至我面前:“这些是近日截获的密信,都与父亲病重有关。”

我细细翻阅,越看越是心惊。这些信件指向一个惊人的阴谋:有人欲借侯爷病重之机,诬陷侯府通敌叛国。而其中几封密信的笔迹,竟与李贵极为相似。

“世子早已察觉?”我惊讶地问。

他点头,眼中寒光闪烁:“半年前我就开始调查,但对方行事谨慎,难抓把柄。父亲病重后,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所以世子要奴婢留在身边,也是为了...”我忽然明白过来。他选我作通房,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看中我无依无靠的背景,易于掌控。

萧景珩没有否认:“起初是的。但现在...”他伸手轻抚我的面颊,“现在我是真心想知道你的选择。”

这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诚。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终于在我面前卸下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