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车门“砰”地关上。
引擎轰鸣,车轮在泥地里空转,甩了我一裤腿的泥点。
红色的车尾灯很快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四周只剩下风声。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吊在树上的红色稻草人。
太阳完全落下了山。
我越过那棵老槐树,踩着脚下的烂泥,向村子里走去。
2 诡异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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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路黏住鞋底,每一步都拔出“啵”的一声。
四周是黑漆漆的屋子轮廓,没有一扇窗户透出光。
风里除了腐烂的植物气味,还有一股烧柴的焦香。
我顺着那股气味往前走。
前面有光。
光从一个大院子里透出来,把门口的石狮子照得半明半暗。
院子里人声鼎沸。
我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一个人影从院门里冲出来,撞在我身上。
“哎哟。”他叫了一声,扶着我的胳膊站稳。
他抬头看我,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他眯起眼睛。
“我叫陈默。”
“陈默……陈家的那个娃?”他咧开嘴,“回来啦!快进来,村长家今天请全村吃饭呢!”
他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院子里拽。
他的手很粗糙,力气很大。
院子里摆了三排长桌,坐满了人。
桌上是冒着热气的鸡肉鱼肉,还有一盘盘绿油油的青菜。
上百双眼睛一齐转过来,落在我身上。
说话声停了。
只有柴火在灶膛里燃烧的噼啪声。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站起来。他头发花白,但背挺得很直。
“陈默?”
“村长。”我喊了一声。
“好,好,回来就好!”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十年了,长高了,也壮实了。”
他上下打量我。
“快坐,就等你了。”
他把我按在一个空位上。
座位在长桌的最上首,村长旁边。
“吃,吃菜。”村长拿起公筷,给我碗里堆起一座小山。
一块鸡腿肉,一块泛着油光的五花肉,还有一大筷子的青菜。
“自家养的鸡,自家种的菜,尝尝。”村长说。
我拿起筷子,夹起那块鸡腿肉。
肉很嫩,一咬就脱骨。
我慢慢咀嚼。
肉里有一股土味。
“怎么样?”村长问。
“好吃。”我说。
“好吃就多吃点。”他又给我夹了一筷子。
周围的人又开始说话,但都刻意压着音量。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我。
从我的头发,到我的脸,再到我握着筷子的手。
“在城里做什么工作啊?”村长问。
“做设计的。”
“哦,设计。那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还行。”
“还行是多少?”旁边一个大婶探过头问。
“够花。”我回答。
“城里消费高,能剩下几个钱?”另一个男人问。
村长摆了摆手。
“年轻人,能出去闯荡就是本事。”
他给我倒了一杯酒。
“你们城里人,是不是每年都去医院检查身体?”
“公司有安排。”
“都查些什么?”
“就是一些常规的。”
“那好,那好。”村长端起酒杯,“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咱们槐树沟的土,养人。你看你,在外面十年,底子还是咱们这儿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