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洛氏侦探事务所”变成了一个高压消毒仓。
洛由一回来后,足足花费了三个小时(比平时惯例清洁流程延长了一倍)进行个人和装备的全面消毒净化。空气里混合过量的消毒水、医用酒精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精油味,浓度高得足以让任何误入的活物窒息。唐果果早就明智地逃回楼上自己家避难去了。
此刻,深夜十一点半。洛由一穿着全新的、经过高温灭菌的丝质睡衣(非接触性睡眠专用款),呆坐在那张被反复擦拭得如同冰面的书桌前。灯光调至最柔和的暖黄。他手里捏着的不是案卷,而是他那根饱经风霜、刚刚从“深层去污+精密器械消毒柜”里历劫归来的宝贝镊子。镊子的尖端,透过一个临时充当放大镜的、擦拭得如同水晶的无框眼镜片,死死锁定着密封袋里那片指甲盖四分之一大小的粉紫色针织碎屑。
它像一块颜色扎眼的微型霉菌,在特制照明灯(无频闪护眼型)下,顽强地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洛由一的眉头拧得快要打结。不是因为案件陷入僵局,而是因为他感觉这片东西的“脏污”属性正在通过视觉污染他的书桌、他的空气、甚至他刚消过毒的指尖!他之前所有的精力和情绪都在对抗现场带来的生理性恐慌和马大河的鄙视,根本没空思考这片东西的意义。现在,生理痛苦暂时缓解,马大河那鄙夷的目光却如同跗骨之蛆,在安静的环境下开始反复攻击他的神经。
“破猫…破猫毛…”他烦躁地低声咒骂着,想转移注意力,但脑海中全是猫屋里那片狼藉和自己摔倒的耻辱瞬间,“马大河…破坏现场…” 马大河那张黑得像锅底的脸,那句“最可疑的就是你!”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让他几乎要把手里的镊子捏变形。
烦躁积累到顶点,他猛地站起身,抄起一瓶放在手边(标准间距十公分)的强力除菌喷雾。
“呲——呲呲呲——”
不是喷桌子,不是喷空气,是愤怒地对着自己面前那只密封袋进行无差别喷射!仿佛要用化学力量将这片令人不快的记忆污点彻底湮灭!
浓密的消毒雾气将密封袋完全吞没。镊子掉落在桌面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洛由一剧烈喘息着,护目镜(室内消毒也要戴吗?反正他戴了)上满是细密的水珠,既是汗水也是消毒液的冷凝物。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将他淹没。他在干吗?他为什么要接这个该死的找猫委托?就为了还唐果果的零食钱?就为了那“一千五百块”和能买几箱消毒喷雾的尾款?代价是被猫毛污染,被当众出丑,被那个臭脸警察当成有害垃圾!废物…他可能真的就是唐果果口中的废物…
就在这时,那早已被他屏蔽在精神防御系统之外的、属于另一个次元的声音,带着穿透消毒迷雾的力量,再次回荡在耳边。不是实时的,是记忆回放:
“张太太家那个新保姆,啧啧,鼻孔长在脑门顶上!不就穿个新围裙嘛,从XX网红店买的就了不起啊?还嫌她家废物(指旺财)脏!旺财可比她干净多了好吧,一身毛都是纯天然高级货!”
唐果果那清脆、带着满满不屑的语调,如同按下了某个尘封的开关。
“围裙…XX网红店…”洛由一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猛地僵在原地。他混乱的脑子里,那片粉紫色的、廉价的、刺眼的碎屑,和唐果果口中那件“XX网红店买的、被保姆当宝贝似的”围裙,像两块失散的拼图碎片,在充斥消毒水的迷雾中,咔嚓一声,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视觉冲击!材质联想!强迫症模式开启!
那件网红店廉价围裙的材质!那种廉价针织特有的弹力感和荧光色彩!(他之前下意识觉得冲突的根源找到了!)那片碎屑!它在豪华猫砂盆角落里的存在!那种刺眼廉价的粉紫色,和周围奢华沉稳的白金装饰是多么不协调!它在猫砂中挣扎留下,就是为了向他这个强迫症晚期患者发出抗议!
“是她!”洛由一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在消毒雾气中闷闷的,却充满了醍醐灌顶的激动,甚至盖过了呼吸面罩里的气流声。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摔倒前那一刻模糊抓取的异样感是什么!“李保姆!就是她干的!”那块碎屑是她在接触旺财(偷走它或用什么东西包裹它)时,被旺财挣扎中扯下来留在现场的!这就是为什么猫屋看起来没外人闯入痕迹!她是内部人员!她抱怨旺财“脏”时的神情,与其说是嫌恶,不如说是掩饰心虚!那种网红店的快销品材质,本身就极易起球和勾丝!旺财在挣扎中抓到了她的围裙!
一瞬间,所有的沮丧、被鄙视的屈辱感,都被一种强烈的、想要反击的念头压了下去。他要向那个臭脸警察证明!他要夺回自己作为侦探(虽然是找猫的)的尊严!更重要的是,他要彻底结束这件让他身心俱疲的案子,拿到钱去做全身SPA(除菌消毒版)!
他猛地扯下呼吸面罩(虽然空气里消毒水浓度依然很高),打开事务所配备的、最高精度的平板电脑(屏幕保护膜每两天更换一次),启动专业搜索引擎(他订阅了昂贵的时尚面料数据库)。他那双漂亮但长时间被洁癖和紧张折磨得有些暗淡的眼睛,此刻却如同探测器般精准。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调取出“粉红蜜语”、“XX网红店”、“当季爆款针织围裙”等关键页面的高清产品图。放大!再放大!
他找到了!在一个不起眼的买家细节展示图角落里,那种荧光粉紫的特殊纱线纹理、针织密度、甚至边缘处理的方式,和他密封袋里(现在正被消毒液浸泡着)的那一小片碎屑,在放大镜下呈现的特征,高度吻合!
“就是它!”洛由一兴奋地差点砸了平板。他迅速调出李保姆的基础雇佣信息(张太太签合同时提供过复印件)和她的紧急联系方式。又(通过神秘手段)调取了小区大门前一天的监控录像筛选。虽然画面不是特别清晰,但依稀能看到昨天傍晚李保姆外出时(记录是购物),她的围裙在风衣下摆隐约露出了一角……不!洛由一眼瞳猛地收缩!不是一角!在某个瞬间监控角度的反光中,他看到了围裙靠肩胛骨附近的边缘位置,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不太规则的缺口!位置正好可能是被爪子撕扯的地方!
铁证如山(逻辑上是)!洛由一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属于侦探的(被洁癖折磨出的)敏锐洞察力带来的战栗!
他抓起那张被消毒喷雾保护在专用文件袋里的合同复印件,看着末尾张太太的紧急联系电话。深吸一口气(然后立刻感觉消毒水味呛入肺里咳得撕心裂肺),强忍着喉咙不适,他拨通了电话。
“张太太吗?我是洛由一。打扰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残留的咳嗽而微微发颤,语气却异常肯定,“我想我知道旺财在哪里了。请马上联系物业保安,或者……如果您信得过,最好报警一起去李小姐的住处。地址是……”
电话那头的张太太显然惊呆了,旋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感激。洛由一挂断电话,立刻又拨通了唐果果的手机。
“喂?废物?” 唐果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大半夜的,你又梦游喷消毒水了?”
“找到了!” 洛由一没心思斗嘴,声音又快又急,“旺财!在保姆那里!快!张太太已经过去了!地址我发你手机!我们必须赶过去!快点!”
“……啊?!” 唐果果那边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接着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和“废物你行啊!”的咆哮,“等我!五分钟!不!三分钟!马上到!”
洛由一迅速穿好全套防护(这次没戴面罩,但换了一个带呼吸阀的新口罩),背上装备袋,捏紧一瓶最大容量的强化型消毒喷雾,站在门口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他的指尖因为激动和轻微的洁癖症状在颤抖。唐果果如同神兵天降,果然只花了不到三分钟就冲了下来,头发像鸟窝,睡衣外面胡乱套了件外套,脸颊因兴奋红扑扑的。
“废物!快走快走!抓贼去咯!” 她兴奋地像只小猴子,一把抓住洛由一的胳膊(洛由一咬牙忍住了消毒她的冲动),拽着他就往外狂奔。
深夜的街道,两人一高一矮,洛由一被拽得脚步踉跄,还得小心护着他宝贵的消毒喷雾,在空旷的街道上演着一出深夜狂奔剧。唐果果边跑边兴奋地喊口号:“废物,冲啊!让那个看不起你的臭警察瞧瞧!废物也能顶半边天!” 洛由一被风吹得口罩飘动,内心疯狂反驳:不是半边天!是百分之百的专业!但嘴上只有:“你慢点!我的鞋!”
当他们气喘吁吁(洛由一喘得更厉害)赶到李保姆租住的那个老旧单元楼下时,张太太的黑色保姆车已经停在门口,两个穿着制服的物业保安也在一旁。张太太正焦急地踱步。看到洛由一和唐果果,她如同看到救星:“洛侦探!在几楼!保安师傅们跟我上去!”
洛由一却猛地刹住脚步,眼神凝重地看着黑洞洞的单元门入口。这种老旧的公共区域…台阶上的不明污渍…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霉味…潜在的灰尘和微生物气溶胶…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拉响最高级别的生物污染警报!
“等等!” 洛由一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我需要…加强个人防护!”
他在众人(物业保安、张太太,还有兴奋的唐果果)愕然的目光注视下,毅然从装备袋里开始掏东西。不仅重新戴上了双层口罩和护目镜,还找出了一套…一次性全身防护服!(透明塑胶材质,带连体帽和靴套,通常用于高危病毒实验室环境)他就在单元楼门口,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自己套了进去!拉链拉到顶,防护服下的手还捏着那瓶巨大的消毒喷雾,像一个即将踏入切尔诺贝利的核工程师!
“喂!废物!你搞什么!” 唐果果傻眼了,“我们是去救旺财,不是去拆炸弹!”
“防御等级提升至S级!” 洛由一隔着防护服闷闷地喊,“未知高风险环境!所有人后退三米,避免沾染我可能带回的污染物!” 他甚至还做了个后退的手势。物业保安面面相觑,张太太目瞪口呆。
“行行行!服了你了!快走!” 唐果果气得跳脚,但还是拽着被裹得像个透明粽子的洛由一,在保安的憋笑声中(保安主动要求走在最前面),冲上了狭窄昏暗的楼梯。
李保姆的住处在这栋老旧单元楼的五楼(没电梯!)。洛由一爬到三楼就感觉防护服里闷得快要窒息,汗如雨下。终于抵达门口,保安敲响了门。里面一阵慌乱,门被小心打开一条缝,露出李保姆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张太太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更笃定了几分,厉声道:“小李!开门!我知道旺财在你这里!”
李保姆脸色煞白,还想狡辩,一个眼尖的保安猛地推开门,指着客厅角落:“看!猫笼!” 果然,一个简易的航空箱被一块旧布盖着放在墙角!
“旺财!” 张太太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打开笼子,熟悉的猫叫声传来。
李保姆一下子瘫软在地,掩面痛哭:“对不起张太太…我…我是一时糊涂…想拿去卖钱…”
洛由一站在门外,气喘吁吁,防护服里全是汗水,如同刚从蒸笼里捞出来。他看着张太太抱着失而复得的旺财喜极而泣,看着唐果果叉腰站在一旁得意洋洋(仿佛功劳全是她的),看着李保姆被保安控制住。他没有进去。这个空间的气味、灰尘和潜在污染让他的防护服都感到不安。他只是站在门口,隔着塑胶防护面罩,用那双被汗水模糊的护目镜(幸好有防护面罩隔绝汗水)看向角落那个航空箱。笼子旁边的地上,确实随意丢着一件揉皱的针织围裙。在灯光的照射下,那粉紫色的荧光依然刺眼。靠近侧腰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像被什么东西利爪撕开的口子!
铁证无言。完美闭环。
张太太抱着温顺(但显然受了点惊吓)的旺财出来,对洛由一千恩万谢,二话不说递上一张填好的支票,上面数额丰厚。“洛侦探!太感谢了!你真是神探啊!” 张太太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洛由一没有伸手接支票。他的目光紧张地在旺财那身蓬松、布满绒毛的身体和张太太伸过来的手上游移。张太太立刻醒悟,赶紧解释:“没…没有猫毛碰到支票!我保证!”
唐果果毫不客气地一把接过支票,塞进自己口袋:“谢啦张太太!他洁癖!我替他收着!废物,快谢谢人家!”
洛由一隔着防护服,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职责所在…下次…请务必加强对家政人员的背景审核…以及宠物的安保措施…” 然后,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污染环境,转身就往楼下走,连招呼都顾不上打了,逃也似的冲下五层楼梯,冲到单元楼外的新鲜(相对)空气中。
他手忙脚乱地撕扯身上的防护服,动作粗暴得像是扒掉一层被重度污染的皮。防护服被他像丢放射性废物一样精准甩进特制的、自带的防污密封袋里。然后立刻掏出消毒喷雾,对着自己全身(主要是刚与防护服接触的部位)开始了惨烈的消毒喷淋,仿佛要把刚才那几分钟经历的心理创伤全部用化学手段冲刷干净。
唐果果和物业保安押着失魂落魄的李保姆下楼时,看到的就是洛由一站在路灯下,对着自己全身疯狂喷洒消毒液,在路灯的光晕和弥散的白色雾气中,如同一个陷入生化危机的幸存者,在进行着徒劳的挣扎。嘴里还念念有词:“三级污染…重度接触…需要最高级别消杀…”
几天后,洛氏侦探事务所弥漫着一股不同于往常消毒水的特殊气味。一种极度奢华、带着药草幽香和微弱硫磺感的药膏气味。洛由一整个人陷在定制的、覆盖着抗菌布料的单人沙发里,姿势僵硬,脸色苍白,眼下还有明显的黑眼圈。他的十根手指,每一根都泛着不自然的深红,有些指节处甚至起了小水泡——那是长期被消毒液频繁冲洗浸泡导致的严重过敏反应,此刻正涂抹着私人医生开的天价修复药膏。
书桌对面,唐果果正在眉飞色舞地数着一沓崭新的钞票。
“啧啧啧,张太太真大方!这笔款子够你还清零食账,还能买好几个月的高级消毒耗材了吧?” 她把属于自己分成的钱小心收好,然后把剩下的推给洛由一,“喏,给,废物侦探辛苦费!”
洛由一看着那叠钱,想到它们是从那只布满毛的肥猫身上赚来的,再联想到自己过敏的手指,突然觉得这钱也变得不那么纯净了。“先…存着吧…”他有气无力地说。
“对了,”唐果果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喏,早上那个诊所送来的账单。喏,还有这个,”她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封信,“警局寄来的。”
“警局?!” 洛由一顿时紧张起来,感觉手指又开始隐隐作痛,“是不是上次现场喷太多…”是不是马大河找他麻烦?!
唐果果拆开信,扫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里有种恶作剧般的快意。
“安心啦废物!是你的‘劳务证明’和感谢信,落款是…嗯?马大河?看不出来啊,那个黑面神居然还有良心?”
感谢信?
洛由一懵了。他接过那张纸。纸上抬头印着警徽和正式抬头“市公安局XX分局”,下面是几行打印体字:
洛由一同志:
感谢您在本月(XX日)协助寻找走失贵重宠物猫(案件编号:XXXX)过程中,提供的重要线索和最终目标位置锁定,为案件快速告破提供了关键帮助。特此证明。经办民警:马大河(警号XXXX)
落款处,一个潦草但极有力度的手写签名:马大河。
没有任何多余的、诸如“专业”、“高效”之类的褒奖词,简洁得像一份通稿。但那个签名,那份属于马大河的正式盖章证明,比任何溢美之词都更有力量。
洛由一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看着那个墨迹未干般力透纸背的签名,还有括号里经办民警后面清晰打印的“马大河(警号XXXX)”,感觉有些不真实。那个当众呵斥他、鄙视他、驱赶他、把他当成污染源和江湖骗子的黑脸警察,居然真的…以官方身份…给了他…证明?
心头那点因为李保姆带来的小小得意和因为消毒水过敏产生的巨大委屈,仿佛被这纸证明奇异地中和了。他有点懵。这算什么?无声的道歉?还是…仅仅为了结案走流程?
唐果果凑过来,看着他那张纠结万分的脸,笑嘻嘻地又补了一刀:“行啊废物!能让那个马阎王盖章认证,看来你也没那么废嘛!不过……” 她话锋一转,指着洛由一还在冒热气(药膏和过敏反应导致)的烂手指,“下次破案记得悠着点,别把自己也搭进去当证物了!喏,诊所账单给你,自己搞定。” 她把那张天价诊所账单拍在感谢信上。
洛由一的目光从马大河的签名上移开,落在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指,又落在旁边那叠散发着诱人消毒耗材采购潜力光芒的钞票上,最后定格在天价账单的数额上。刚才那点复杂的情绪瞬间被账单上的数字冲得七零八落。
“嗷……!” 一声混合着过敏剧痛、金钱阵痛和被唐果果精准补刀刺激的、充满委屈和绝望的哀嚎,终于冲破了那层刚刚由感谢信建立起来的虚幻成就感,彻底响彻了消毒水味和药膏味弥漫的“洛氏侦探事务所”。
路过的邻居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纷纷摇头:“又来了,小洛医生又在做可怕的过敏实验了?真可怜。”
而在分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一角,马大河放下刚刚整理好的案卷资料。他目光扫过桌上那份已经归档的“旺财失踪案”卷宗,上面经办人一栏清楚地打印着他的名字。他端起桌上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大茶缸,狠狠灌了一口浓茶,滚烫的茶水入喉,他猛地皱紧了眉头,像是被烫得生疼,也像是想起了某个穿着透明防护服的、喷着消毒水的家伙,最终,只是对着空气,重重地、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
这声“哼”在嘈杂的办公室里没人听见,但不知为何,隔着小半个城区的洛由一,似乎又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关节又痛了一下。他甩甩手,决定立刻去银行兑现那张支票,再马上去药店把所有新款消毒产品都买一遍!
消毒,才是他最终的救赎和归宿。破案?那只是一场伴随剧烈过敏反应和大剂量消毒副作用的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