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很漂亮。
漂亮得像个笑话。
我合上账本，把它递给阿翠。
“走，我们再去见见周妈妈。”
我倒要看看，她的心，是不是跟这银丝炭一样，烧不热。
2
我再次走到周妈妈的房门口。
这次，我没客气。
我直接推开了门。
屋里的暖气涌出来，带着一股肉香。
周妈妈和她的胖儿子吓了一跳。
她手里的燕窝粥洒了半碗。
胖小子嘴里的鸡腿也掉在了地上。
“东……东家？”周妈妈慌张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擦着衣服。
我没看她。
我的目光，落在屋角那个小火盆上。
里面烧得正旺的，是我特意让人从南边运来的银丝炭。
无烟，耐烧，价格是普通黑炭的十倍。
我买来，是给孩子们暖身子的。
不是给她一个人烤火用的。
“周妈妈，屋里真暖和。”我开口，声音平平的。
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东家来了，快……快请坐。”
我没坐。
我走到火盆边，伸出手烤了烤。
“这炭不错。”
“是……是啊，都是东家心善。”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转过身，看着她。
“我心善，是让孩子们不受冻。不是让你在这里享受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屋里的温度好像瞬间降了下来。
周妈妈的脸“刷”地白了。
“东家，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打断她，“账本我看了。”
我拍了拍手里的账本。
“上面写着，这个月，善堂买了五百斤黑炭。”
“我想问问，那五百斤黑炭，在哪？”
“还有，三百斤的猪肉，五十只鸡，一百斤的白米……它们又在哪？”
周妈妈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她的胖儿子躲在她身后，探出头，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没理他。
我继续说：“我每个月给你二十两银子的月钱，这个价钱，在京城里，能请到王府的总管。我给你这么高的月钱，是让你把孩子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
“不是让你把善堂当成你自己的家，把善堂的钱，当成你自己的钱。”
“扑通”一声。
周妈妈跪下了。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东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开始哭诉。
“东家，你不知道，我当家的死得早，我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底下还有个瘫在床上的婆婆要养……”
“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就是一时糊涂，看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才……才动了歪心思。”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磕头。
地板发出“咚咚”的响声。
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闻者伤心。
如果我没看到她刚刚还在吃燕窝啃烧鸡，我可能真的会信。
阿翠站在我身后，气得脸都青了。
我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嗓子都哑了。
我才缓缓开口。
“你家里很难？”
她猛点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眼里全是期盼。
“是，特别难，不然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哦。”我点了点头，“确实挺难的。”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