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狗跑,手表亮,问名不答装哑巴……」
他转身走了。
晚上,村长叫我去堂屋。
「腊月十五前,别乱跑。」他说,「货要干净。」
我点头:「叔,我听话。」
回屋,我躺下,闭眼。
演梦:乌鸦啄眼,蛇缠颈,狐狸递果,狼掏肠,白狗追井。
一遍,两遍,三遍。
门外有脚步。
陈强。
我立刻哼出声:「乌鸦飞,金牙鬼……」
他听了一会儿,走开。
猪拱翻食槽。
我蹲下扶,嘴里还哼着「腊月十五不见光」。
手在袖子里搓食指三下。
回屋,端洗脚水给母亲。
水烫,我试了三次。
「妈,我疼。」我蹲着,眼泪掉进盆里。
她叹气:「哭啥,命就这样。」
我没再锁门。
周三,老麻子来。
我端茶进堂屋,头低到胸口。
茶放桌角,转身时眼角扫他裤兜——
半张纸露出来:
「周三 收Z货 → 周五 镇上交货 → 初七 诊所清账 → 十五 发『熟』」
我记下「十五」「熟」。
脚步没停,出门。
夜里,我躺下,演梦:老麻子变乌鸦,嘴里塞进「十五」两个字。
三天后,村长去镇上开会。
母亲让我打扫堂屋。
我抖他换下的中山装,口袋有张小票。
县邮政局包裹签收单。
收件人:老龟。
地址:金沙镇河口村代收点。
邮戳日期——正是焚烧炉冒黑烟那天。
我没拿。
只用指甲在袖口内侧划三道痕:老龟。
又搓左手食指三下:邮局。
放猪时,童谣加新词:
「老龟爬,过金沙,十五夜,送Z家。」
猪倌路过,笑:「唱啥呢?」
「哄猪。」我说。
当晚,村长回来,叫老麻子。
两人关堂屋门。
我蹲在窗下,耳朵贴墙。
听不清话,只听见「诊所」「清账」「熟货」几个词。
回屋,我跪着复述:
老麻子,乌鸦,行程单,十五发熟。
村长,蛇,中山装,邮局小票,老龟,金沙。
全对。
没扇耳光。
第二天,我给母亲梳头。
「妈,我想多赚点。」
「咋?」
「让叔们多来。」
她看我一眼:「懂事了。」
下午,村长在院里晒太阳。
我端茶,弯腰九十度。
袖口三道痕贴着手腕。
他接茶,没防我。
夜里,我演新梦:老龟是只大鳖,背上有金沙地图。
我骑它,往边境走。
十五夜,它把我吐进货车。
放猪时,童谣又加一句:
「诊所清账火冒烟,Z货烧成灰也值钱。」
第三天,陈强突然进我屋翻床。
「藏东西没?」
「没。」我说。
他掀被子,查墙缝,走时踢我左腿。
我没哭。
只在心里记:陈强,黄鼠狼,翻床,踢左腿。
晚上,村长叫我去堂屋。
「腊月十五,你跟车走。」他说,「听话,有糖吃。」
我点头:「叔,我乖。」
回屋,躺下,闭眼。
演梦:老龟驮我过金沙,乌鸦在天上叫,蛇在车底盘缠,狐狸在边境笑。
我全记住。
一个不落。
5
风刮了一夜。
我抱着湿被子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