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芬心疼地把自己的粥分了一半给他，还悄悄塞给他一个窝头。我看见了，但没有作声。
夜里，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李建军和张桂芬的争吵声。
“……不能再让她这么闹下去了！这个家都快被她搅散了！”
“那能怎么办？她现在跟疯了一样，油盐不进！”
“把她娘家人叫来！让她哥她嫂子好好管管她！”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嘴角牵动。
4
第二天，我正在院子里晒昨天给李念洗的旧衣服。“砰”的一声，院门被推开。
我的大哥赵建国和嫂子刘翠芬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赵秀兰！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哥赵建国一进门就指着我鼻子骂。
嫂子刘翠芬跟在他身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张桂芬迎了上去，拉着刘翠芬的手就开始哭诉：“弟妹啊，你可算来了！你快看看秀兰，她现在是铁了心要逼死我们一家老小啊！”
刘翠芬假惺惺地拍着张桂芬的背：“大娘你别急，我们今天就是来教训她的。”
李建军也从屋里出来，对我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赵建国走到我面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你出嫁的女儿，就该好好伺候公婆丈夫！你现在把家里闹成这样，像什么话？我们赵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好。
“你哑巴了？我跟你说话呢！”赵建国见我不理他，更加恼火。
“哥，嫂子，你们来得正好。”我终于开口，“我正有事要跟你们说。”
我转身走进屋。从床底下的一个破木箱里翻找起来。
那是我出嫁时，娘家陪嫁的箱子。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什么都没有。
我在箱底的夹层里摸索一阵，掏出用布包着的小本子。这是我偷偷记的账本。
我拿着账本走出屋，当着众人打开。
“哥，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你说要盖新房，从我这拿走了五十块钱。你说等手头宽裕了就还，现在还没还。”
赵建国的脸色变了。
“嫂子，去年你儿子生病，你匆匆赶来，说借二十块钱救急，也说很快就还。”
刘翠芬的笑容僵在脸上。
“还有前年……”我一笔一笔地念着。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时间、金额、事由，分毫不差。
这些都是我从牙缝里省下来，偷偷借给娘家的钱，他们从来没想过要还。
赵建国和刘翠芬的脸色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
张桂芬和李建军也听傻了。
“……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三十七块五毛。我也不要利息了，你们把本金还给我就行。”我合上账本，“我准备带妞妞去城里看病，正好缺钱。”
“你……你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跟你借过钱！”刘翠芬最先反应过来，尖叫着否认。
“就是！赵秀兰，你别血口喷人！”赵建国也梗着脖子喊。
“没关系，村里借钱，都有个中间人。当时借钱给你们的时候，王婶都在场。要不，我们现在去找她对质？”
赵建国和刘翠芬的脸彻底白了。
5
王婶是村里的媒人，嘴巴最快，也最爱管闲事。只要她知道了，不出半天，全村人都会知道赵家欠钱不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