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眼睛一直睁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眼中迷茫。
外面的踹门声开始。每一下都让整栋土坯房跟着震动。
我走到堂屋，从米缸旁边拿起豁了口的瓦罐。那是家里存钱的地方。
我把瓦罐抱在怀里，走到院门口，对着门外说：“李建军，你踹吧，踹坏了你修。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家里的钱也都归我管。”
踹门声停了。
过了几秒，李建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压抑着怒火：“你发什么疯？把钱给我，那是留着给小伟交学费的！”
“妞妞也要读书。”我把瓦罐抱得更紧。
“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张桂芬尖利的声音插进来。
我没有再和他们争辩，抱着瓦罐回了房。
外面的声音小下去，变成李建军和张桂芬的低声商议。
过了一会儿，院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李建军从外面打开门锁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抱着李伟的张桂芬。李伟眼睛红肿，还在抽噎。
李建军看到我怀里的瓦罐，脸色一沉，伸手就要来抢：“把钱给我！”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直接把瓦罐高高举起，对准地上的石板。
“你敢！”李建军的动作停住。
张桂芬止了声，生怕我真的把瓦罐砸了。
“钱，我管。饭，我做。这个家，我说了算。谁要是不愿意，就分家。”我一字一句说道。
“分家？你一个女人带着个丫头片子，分出去喝西北风去？”张桂芬撇嘴。
“那也比在这个家里，看着我女儿活活饿死强。”我直视她的眼睛。
晚饭时间，我做了三碗饭。
一碗干饭配咸菜，给了李建军。
一碗只有稀饭汤，给了张桂芬。
最大的一碗干饭，上面卧着中午李念没吃完的半个鸡蛋，我端给李念。
李伟没有饭。他看着我们吃，肚子咕咕叫。
他想去抢李念的碗，被我用筷子打在手背上，缩回去。
他看着李建军。李建军埋头吃饭，不敢看他。他又看着张桂芬。张桂芬喝稀饭汤，嘴里嘟囔着：“作孽啊……”
李伟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抓起空碗，砸碎地上。
“哗啦”一声，陶碗碎了一地。
我站起身，把他推出堂屋：“今天没你的饭，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上桌。”
3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我起了床。我从瓦罐里数出几张毛票，揣进口袋，走进院子。
院子角落鸡笼里，唯一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正在咯咯叫。
我打开鸡笼，抓住老母鸡翅膀，用绳子捆住它脚。
“赵秀兰，你干什么！”李建军被惊醒，冲出房门。
“卖了，给妞妞买肉吃。”我提着鸡，面无表情回答。
“那是我妈留着给小伟补身体的！”李建军冲过来想抢。
我直接把鸡提到他面前。鸡受了惊，翅膀扑腾着，几根鸡毛落在他脸上。
“你也看到了，妞妞昨天差点饿晕过去。你要是觉得你儿子的身体比你女儿的命重要，你就拿走。”
李建军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放下。
张桂芬也闻声出来。看到我手里的鸡，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没天理了啊！这是要挖我的心肝啊！老头子啊，你快睁眼看看吧，这个家要散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