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是刘洋。
我看着他的影子。
影子的轮廓有些模糊。
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我又拿起笔。
在白纸的空白处,我画出光源的方向。
画出每个孩子站立的位置。
我根据物理定律,推演每个影子的正确位置和形状。
纸上的草图越来越复杂。
线条交错。
刘洋的影子,在我的草图上,与照片中的位置出现了偏差。
一个微小的偏差。
我的目光回到照片上。
我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
镜片对准刘洋的影子。
影子的边缘被放大了。
我看到了。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影子。
那是一个影子上,叠加了另一个更淡的影子。
有人在他身后。
或者,有东西在他身后。
但照片里,他身后是白墙。
我放下放大镜。
视线从他的影子,移动到他的身体上。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
蓝色的短裤。
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
他的左手握着拳头。
右手半张开。
我的视线聚焦于他的右手。
放大镜再次举起。
他的右手被放大。
食指和中指并拢。
无名指和小指并拢。
中间有一道缝隙。
那不是一个自然放松的手势。
那是一个信号。
一个手语。
我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拿过另一张白纸。
在上面画出那个手势。
我盯着那个手势。
二十年前。
孤儿院。
我们之间流传着一套自创的暗号。
用手势代表数字和简单的词汇。
这个手势。
它代表数字“七”。
也代表“后面”。
或者“危险”。
我的笔在纸上写下这几个词。
七。
后面。
危险。
我重新审视整张照片。
二十八个孩子。
一个院长。
总共二十九个人。
刘洋的手势代表“七”。
第七个人是谁。
我从第一排第一个孩子开始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
第七个孩子,是周琴。
她站在第一排。
脸上是标准的笑容。
我拿起放大镜,对准周琴的脸。
她的眼睛看着镜头。
没有异常。
我再次看向刘洋。
他的视线也看着镜头。
但我注意到,他的头有轻微的偏转。
朝向周琴的方向。
我拿起笔,在纸上画出一条线。
从刘洋,指向周琴。
然后,我审视那个不自然的影子。
影子被叠加。
说明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有某个东西在刘洋身后。
那个东西,制造了另一个影子。
但它本身没有出现在照片里。
它很低。
低于刘洋的肩膀。
所以没有遮挡住他身后的墙壁。
是什么东西。
我再次看向周琴。
她的双手放在身前。
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
一个乖巧的姿势。
她的影子里,没有任何异常。
我的目光在刘洋和周琴之间来回移动。
手势。
影子。
视线的偏转。
线索断了。
我把照片平放在桌上。
双手交叠,放在照片旁边。
我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