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经理?”身旁的助理小声提醒,似乎疑惑我为何盯着最后一页迟迟不动。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垂下视线,目光死死钉在那份协议上。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一下一下,沉重又慌乱。结婚?他疯了?还是这是什么新型的、侮辱人的商业手段?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细微的刺痛让我找回一丝理智。我不能在这里失态。绝对不能。我“啪”地一声合上了文件夹,声音不大,但在略显安静的会议室里足够清晰。好几道目光投了过来。我抬起眼,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堪称职业的、甚至带着点随意笑意的表情,尽管脸颊肌肉僵硬得像石膏。“陆总身边的法务果然名不虚传,”我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算平稳,只是微微有些发紧,“连附加协议的格式都做得这么……别出心裁。”我把文件夹往桌中间推了推,避开他签名的位置,像推开一块烙铁。“这份‘惊喜’,我收下了。不过,里面的个别条款,恐怕需要我带回法务部,‘仔细’研读一下。”“仔细”两个字,我咬得略重。陆沉舟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深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是愉悦的光,快得让人怀疑是错觉。他身体微微后靠,舒展了一下肩膀,像个终于等到鱼儿咬钩的垂钓者。“当然。”他的声音平稳无波,甚至比平时更温和几分,“许经理尽管拿回去,慢慢看。我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时间。这句话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又像枷锁无声套上脖颈。暧昧又危险。接下来的会议,我几乎魂不守舍。每个数字、每个条款钻进耳朵,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文件夹就在手边,像个不安分的活物,散发着灼人的热度。而陆沉舟的视线,时而落在报表上,时而扫过全场,偶尔,会极其自然地、短暂地停留在我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种势在必得的平静。煎熬般的四十分钟终于过去。双方起身,例行公事地握手。当他的手指握住我的时,干燥,温热,有力,短暂地收紧了一瞬。我的指尖冰凉,在他掌心里轻微地颤了一下,想抽回,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多握了半秒。“期待许经理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