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污秽的共谋
档案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灰尘在张雅萍推开门时透进的光柱中疯狂舞动，像受惊的微型生物。李诗情的心脏骤停了一瞬，随即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胸骨。她下意识地将右手藏到身后，仿佛那上面的红点会自己发出警报。
“我……我找些旧的登记表格，想核对一下数据。”李诗情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她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心虚。
张雅萍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阴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她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手术刀，在狭小拥挤的档案室里扫过，最后定格在李诗情苍白的脸上。
“这里的档案，不是你该碰的。”张雅萍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表格在值班室第二个抽屉。出来，把门锁上。”
没有质问，没有斥责，但这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让李诗情更加恐惧。她不敢迟疑，低着头，快步从张雅萍身边挤了过去，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陈旧香火的味道，似乎比以往更浓了些。
回到值班室，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李诗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觉如坐针毡。张雅萍则坐在对面，拿出一本厚厚的、封面空白的本子，开始用一支老旧的钢笔记录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成了死寂中唯一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李诗情的手背开始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那个红点像是活了过来，在皮肤下微微搏动。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能听到1号病房里，那团肉山缓慢蠕动的粘稠声响，直接在她脑子里回荡。
终于，到了巡视1号病房的时间。
这一次，李诗情感觉自己像是走向断头台。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张雅萍的沉默，比任何警告都可怕。
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腐败的甜腻气息几乎化为实质。幽绿的光线下，石台上的肉山似乎比之前更“活跃”了一些，表面的气孔开合频率加快，渗出的琥珀色液体也更多了。
而这一次，不需要她仔细寻找，一颗新的肉瘤，就长在肉山最显眼的位置——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更让李诗情头皮发麻的是，这颗肉瘤的形状，依稀竟然有点像……张雅萍的侧脸轮廓！虽然五官还很模糊，但那种冷硬的感觉，已经有了几分神似！
难道这东西的模仿，是基于接触者的意识？还是说……张护士也……
她不敢想下去，举起骨刀，准备像往常一样执行切除。
就在这时——
“新的……医生……” 福星那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声音响起，但这一次，语调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诱惑或痛苦，反而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玩味？
“你……看到了……那些……记录……”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窃笑。
李诗情的手猛地一抖，骨刀差点脱手！它知道！它知道她去看了档案！
“害怕吗？愤怒吗？” 福星的声音继续低语，仿佛贴着她的耳廓，“他们……把我们……都关在这里……你是……饲料……我……是产出的……恶疾……”
“但……你……不一样……” 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热情”，“你身上……有‘联系’……脆弱的……美味的……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