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过来的面团圆滚滚的，像颗白色的珍珠。林小满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把烤盘送进烤箱时，林小满特意看了眼温度——江逾白说170度烤十五分钟刚好。等待的时间里，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江逾白收拾他的操作台。他把用过的碗碟放进水池里，动作慢条斯理的，连擦桌子都擦得格外认真，用抹布顺着一个方向擦，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你好像很擅长这个。”林小满忍不住开口，目光落在他那盘已经冷却的曲奇上。
江逾白擦桌子的动作顿了顿，笑了笑：“算不上擅长，就是觉得跟做实验差不多。”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小小的银色盒子，“我在研究糖霜的结晶形态，不同温度下结晶的结构不一样，用显微镜看很有意思。”
林小满愣了愣：“用曲奇研究？”
“嗯，曲奇的糖霜厚度比较均匀，适合观察。”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几片玻璃载玻片，“烤好的糖霜放凉后，刮一点下来放在载玻片上，就能在显微镜下看结晶的形状了。”
林小满看着那些透明的载玻片，忽然觉得这个化学系的男生有点特别。别人来烘焙教室是为了学做点心，他却像是在进行一场关于“甜”的科学实验。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时，林小满几乎是跳着跑过去的。打开烤箱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黄油和砂糖的甜香涌了出来，比隔壁面包房的味道更淡一些，却带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可看到烤盘里的曲奇时，她刚升起的喜悦就蔫了下去。不知是温度太高还是时间太长，曲奇边缘烤得焦黑，中间却还软乎乎的，活像群被暴雨打过的小蘑菇。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江逾白走过来，拿起一块边缘焦黑的曲奇，吹了吹，认真地咬了一小口，“外脆里软，甜度刚好，就是火候过了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像在安慰她，“下次温度调低五度，时间减两分钟试试。”
林小满看着他认真品尝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暖。她也拿起一块，小心翼翼地咬了口，焦黑的部分有点苦，可中间确实带着点甜香，像她此刻的心情——有点懊恼，却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甜。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江逾白忽然叫住她：“林小满。”
她回过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几颗晶莹的糖珠，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闪着光。“这个给你。”他把袋子递过来，“下次烤成功了，用糖珠装饰一下，会更好看。”
林小满接过袋子，指尖又碰到了他的，这次她没立刻缩回手，只觉得那点温热顺着指尖慢慢爬上来，像温水里慢慢融化的黄油，在心里漾开一片柔软的甜。
“谢、谢谢。”她把糖珠小心翼翼地放进袋子里，抬头时正好对上江逾白的目光，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揉碎的阳光。
“下周见。”他挥了挥手，左眼尾的痣随着动作轻轻跳动。
“下周见。”林小满也挥了挥手，转身走出烘焙教室。走廊里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却不觉得冷。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珠，袋子被体温焐得暖暖的，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