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蜜桃乌龙茶的包装在强光下反光。对面落地窗后的人影举起饮料杯,手腕转动的弧度和我记忆里便利店冷柜前一模一样。
「我们事务所新办公室。」宋檐白的声音贴着耳后传来,他手指在玻璃上画出两点一线,「直线距离28.5米。」
林叙把激光笔塞给我:「去验收?」
电梯下行时,宋檐白按了紧急暂停键。突然的失重感让我抓住扶手,他伸手稳我手肘的瞬间,监控摄像头红灯闪了闪。
「创可贴。」他撕开包装纸的动作很慢,指尖温度透过纱布传到我虎口,「昨天竹签戳的地方。」
我低头看自己完好的上颚:「你怎么知道——」
「周医生说的。」他按响电梯按钮,「她给流浪猫做绝育那天,你发了朋友圈。」
对面大楼的玻璃门映出我们一前一后的影子。他走路时左肩比右肩低五度,风衣下摆扫过消防栓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二十三层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亮起。宋檐白推开毛玻璃门,整面墙的落地窗正对着我公司的复印间。
「监视甲方是行业大忌。」我敲了敲窗框。
他从抽屉里拿出望远镜:「林叙买的。」
镜筒上贴着我喜欢的奶茶店标签。焦距调到最近时,能看清我工位上那盆多肉有个被马克笔涂黑的陶盆。
「上个月提案失败那天。」宋檐白突然指向复印间,「你撕了三十张草稿纸。」
纸飞机从对面窗口飞出来,正好卡在我们两栋楼之间的电缆上。阳光把纸上的墨迹透成灰色,是我画废的广告草图。
「那天我在这边画施工图。」他拉开抽屉,里面堆着十几个蜜桃乌龙空瓶,「看见你开窗放飞机。」
我摸到瓶身上的凹痕。每个瓶盖都有人为捏变形的痕迹,排列起来像摩斯密码的圆点。
「江月。」他第一次叫我全名,喉结动了动,「每次你想出好创意时,会转笔三圈半。」
复印间的灯突然亮了。新来的实习生正把我的咖啡杯放进托盘,杯底磕出清脆的响声。
「现在回去能接到内线电话。」宋檐白按下手机计时器,「三、二、一——」
办公桌上的座机准时响起。听筒里林叙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看到你们窗台上的奶茶杯了吗?」
宋檐白从身后靠近。他呼吸带起的气流让我后颈发痒,左手越过我肩膀指向对面:「你工位第二层抽屉。」
我眯起眼睛。抽屉缝隙里露出半张便利店小票,是三天前那瓶蜜桃乌龙的购物凭证。
「你什么时候——」
「暴雨那晚。」他退后半步拉开距离,「你说要分我半瓶酸奶的时候。」
林叙突然踹开门,抱着两盆绿植挤进来:「客户说要用琴叶榕净化会议室空气。」
宋檐白接过盆栽的瞬间,泥土撒在我鞋尖上。他蹲下来用素描本纸擦我的鞋面,纸背透出对面大楼的速写,每扇亮灯的窗户都标着时间。
「上周四凌晨两点十七分。」他指着某个窗口,「你在这扇窗前喝光了第三罐咖啡。」
我摸到口袋里的创可贴包装纸。锯齿边缘割着指腹,和对面大楼的轮廓弧度相同。
林叙把绿植摆在窗台上,正好挡住复印间的视角。宋檐白突然抓住我手腕,钢笔在虎口画了条虚线,连接两栋大楼的空中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