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甜而不腻,果然是上等的佳品。”

姜杳小口吃着,压下喉间泛起的阵阵酸水。

宋婉柔欣慰地点点头,正说再劝她品尝下别的,外间有个丫鬟跑进来说道。

“夫人,首饰行的金掌柜送来了一套鎏金头面,奴婢不敢私自做主,请夫人移步主院验收。”

宋婉柔拧眉。

“我近日未曾订做什么首饰头面,你确定他没送错?”

“掌柜言明是侯府的单。”

丫鬟十分笃定道:“或许是老夫人为过两日宴请所购也说不准,还请夫人定夺。”

听闻北境将士近期要面圣述职,不日将抵达上京。

裴轻衍特意交代设宴款待,这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好吧。”

宋婉柔点点头。

转而又对姜杳笑道。

“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添置。”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藕荷色比甲的小丫鬟碎步上前,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

"奴婢翠娥,见过姜姑娘。"

姜杳也依着她的样子,站起身来对宋婉柔行礼。

“姜杳自知言行粗鄙,可能不习惯下人服侍。”

宋婉柔立刻打断她的话。

“翠娥是家生子,最是懂事,你初来乍到,总要有人帮着熟悉侯府的规矩,毕竟...”

她意味深长地补了句:"来日方长嘛。"

姜杳不好再推拒,怯生生地应了声。

“是,多谢夫人体恤。”

宋婉柔走后,姜杳夜支开翠娥。

直到确认院里只剩她一人,才扑向廊下的老梅树旁,剧烈呕吐起来。

眼前阵阵发黑间,她恍惚又闻到那股混杂着泔水与血腥的恶臭——

畜生肆意的凌辱与女人惨叫交织,那些拼命想要遗忘的记忆此刻活了过来,化作无数只漆黑的手,试图将她再一次拖入恐惧的深渊。

姜杳双手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

“母亲,母亲,我怕...”

——

宋婉柔扶着丫鬟的手迈进前厅时,金缕阁的掌柜已躬身候了多时。

仔细查验一遍过后,点头道。

“的确是好东西,只是…”

她声音仍带三分笑意,眼角却已凝了霜。

“只是不知老夫人是何时定的这套头面,为何没人报我知晓?侯府如今是我掌着对牌,日后若人人都学这般记账,那这中馈还如何管得?”

金掌柜闻言连忙解释。

“回夫人的话,此物是月前侯爷亲自来选订的,已经付过钱了。”

“本应制成后通报侯爷派人来取,可因着用料极为贵重,为免有闪失,小的这才一做好就送了过来。”

说着他悄悄抬眼,对上宋婉柔微愠的目光,顿时又矮了三分。

“而且老夫人向来喜素净,这累丝嵌宝的工艺又最是挑人,倒是与夫人明艳雍容的气度更为相称。”

指尖在锦盒上轻轻一顿,半晌宋婉柔才缓和了语气。

“那便有劳掌柜了。”

待金掌柜走后,孙嬷嬷看着首饰匣子,凑在宋婉柔身边恭维。

“侯爷这般冷情的性子竟亲自挑选首饰,可见对夫人情深义重。”

宋婉柔唇角微扬,刚要开口,目光却忽地凝在锦匣一角——

“啪!”

她猛地掀翻锦匣,赤金点翠的头面哗啦散落一地。

“夫人息怒!是老奴多嘴...”

孙嬷嬷慌忙跪下,却也在拾起那枚闪着细碎光芒的鱼鳞钿时,指尖也猛地一颤。

夫人自幼对鱼鲜过敏,莫说佩戴鱼鳞饰物,便是膳房烹鱼时为免闻到那腥气,都会绕路而行。

此事侯府上下皆知,侯爷又岂会不晓?

“好...好得很。”

宋婉柔的声音轻得发飘。

回想起裴轻衍刚回京时,就有消息说他在北境藏了个女人。

当时她还不信,可现在...

“孙嬷嬷,去书房将侯爷的私库账册拿来。”

宋婉柔双眼透出怨毒的光。

“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外界传闻的那样,要金屋藏娇。”

——

北境将士们入京,因此近几日上京城的街头十分热闹。

姜杳也趁此机会,将自制的药草拿到集市上兜售。

只是还没卖出几份,一道浑厚嗓音突然破开嘈杂。

“这不是姜军医吗?难怪多日寻你不到,竟是进京来了?”

闻言姜杳暗自勾了勾唇角,而后扬起个惊喜交加的明艳笑脸。

“原来是孙副将,好巧。”

侯府设宴犒劳边关众将,姜杳也被孙淮,郭礼等几人拉着来到聚贤楼。

寒暄了一阵,就有人算着时辰着急道。

“主帅跟副将进宫面圣怎么还不回来,我老早就馋这聚贤楼的三更烧了,据说一口下肚,寒气全无,能在北境的雪地里,光着身子跑一个来回!”

孙淮闻言立刻踹了他一脚。

“姜军医还在这里,你没皮没脸地瞎说什么!”

那人被踹了也不恼,仍然嬉皮笑脸道。

“怕什么,姜军医又不是外人~”

说完他又改口道:“不对不对,现在应该叫嫂子了!”

众将又是一阵起哄。

姜杳姣好的脸上,泛起潮红。

“侯爷重义宽厚,不忍见姜杳孤零这才多有照顾,但我们之间并无其他,还请诸位将军莫要再如此称呼,打趣姜杳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紧接着裴轻衍低沉的嗓音灌耳,语气比那夜风还凉了几分。

“的确不该这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