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裴轻衍早在众将起哄时便已立于门外。

正好听见姜杳“澄清”两人的关系。

他大步踏入厅中,往主座走去。

带起的气流拂得最近处的烛苗猛地一矮——却连姜杳的袖角都未沾到半分。

“侯爷!”

众将霍然起身。

裴轻衍抬手卸下大氅,执起案上鎏金酒盏,流光映得他眉目如淬寒星。

“今日设宴,不提琐事,只为我大周将士庆功,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满厅将士轰然应和,声浪震得外间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瞧。

席间裴轻衍再也没有朝她投来过半点目光。

倒是老都统赵无名近前,将一枚军功玉扣送给姜杳,以感谢她此前的救命之恩。

“老都统,这可使不得。”

姜杳连忙将其又递回去。

“玉扣是您和将士们用性命换来的,如此贵重怎能送与我。”

大周向来有“一扣一死战”的说法,可见其得来不易。

赵无名没有伸手去接。

倒是他身旁的高瘦青年开口道。

“军医请收下吧,你救了祖父和他帐下一众儿郎的性命,是诸君的恩人,是我赵家满门的恩人。”

赵无名见憨重的孙儿,少见地有些赧意,看向姜杳郑重道。

“这是老夫的长房长孙,名唤赵肃。”

因着有裴轻衍在场,他点到即止。

“若以后姜姑娘有任何差遣,刀山火海,赵无名和赵家上下,定万死不辞。”

又说了几句后,姜杳感到有些不胜酒力。

这三更烧果然名不虚传,才啜饮了几杯,就觉得脸上火烧一样。

她忍着眩晕,脚下有些虚浮地离席。

正要问伙计要些清水覆面,找找理智之时,腰间忽地缠上一条手臂,将其整个人带入隔壁的雅间中。

身前是男人火热的胸膛,身后是众将熟悉的欢声醉语。

姜杳被箍住纤腰,接着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带着微不可察的冷冽气息。

“跟我澄清关系,就是为了接近赵都统的孙子?”

裴轻衍微眯的眸子里是危险的底色。

“你我已有肌肤之亲,还肖想嫁给别人做正头娘子?姜杳你太贪心了!”

“你放开...裴轻衍...”

姜杳抬手挣扎,却无力撼动身前这尊杀神。

“呵——”

他轻笑着压得更近。

“怎么不叫阿衍了?”

说罢,也不等姜杳反应,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薄唇带着三分酒气吻下来。

辗转之间,她分毫不让,始终不肯松开牙关。

裴轻衍就更加用力地攻略城池。

酒意和暧昧持续氤氲,姜杳越发觉得头脑发蒙,手脚发软。

面前的男人还在肆意攫取,她挣扎不开,便狠狠地咬在他的唇上。

一时间血腥味充斥,却如愿让面前人松开了手。

“侯爷请自重。”

姜杳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离了裴轻衍的桎梏,只能摊靠在墙上。

“姜杳只是做分内的事,替侯爷解毒罢了。”

裴轻衍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她水润的樱唇开合,自控力在放纵和理智间游走。

临行前的那一晚,他确实同姜杳亲近。

但身为男人,他还能当真分不清两人有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反正迟早要纳了姜杳,他不介意留着彼此之间的这点情/趣。

没想到,玩鹰的让鹰啄了眼。

他裴轻衍竟也有被自己看中的玩意儿,给耍了的一天。

怒意化作冷笑,凝在唇边。

“是么?姜军医德行高洁,为医治病患可不顾自身名节,着实令人钦佩。”

说着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往自己的下/腹探去。

“本侯此刻觉得气血不顺,可否劳烦军医再行分内之事,替本侯好好诊治一番。”

“啪!”

回过神来之际,姜杳已经一巴掌撩在他的左下颚上。

裴轻衍正要发怒。

再抬眼,就见面前的人泫然欲泣,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清泪,好似枝头俏丽的娇花,初春未到就已经尝尽了风雪。

“侯爷明知姜杳的心意,又何苦如此咄咄相逼?”

“心意?”

裴轻衍冷哼,但语气总归因她桃红的眼尾和缓了一些。

“说好进府却不辞而别,这就是你口中的心意?”

他都打算破例给她名分了,她还敢一走了之。

谁给她的胆子?

姜杳捏着裙角的指节发白。

“在北境时,就有人讽刺姜杳借着医治的名义,接近主帅,妄图攀高枝。”

“谁想云京的流言蜚语比边关更甚,听孙副将说,那些清流还以此上奏弹劾,让侯爷不得不交还虎符...”

说到最后,她双肩颤抖。

“若是留在侯爷身边,会带来无尽的麻烦,那姜杳宁愿从未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