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温,你这手艺绝了!”她放下碗,眼睛放光,“你在家弄这个太麻烦!这样,婶子楼下有个小门脸,就对着巷子口那个,以前租给人开小卖部,现在空着呢。给你用,你就在那儿卖午饭!就卖你这红烧肉!婶子不收你租金,你每天管我两顿饭就行!”
我愣住。卖饭?靠这个?那锅肉的成本我知道,肉钱加上水电煤气,差不多一百块。除去胖婶吃的,剩下那小半盆,能卖几份?
“我……本钱不大。”我实话实说。
胖婶一拍大腿:“嗨!怕什么!婶子信你!地方给你用,水电费算我的!锅碗瓢盆我家有旧的!你先试试!你这肉,闻着味儿就能招来客人!”她风风火火地下去,真把那个小门脸的钥匙塞给了我。卷帘门拉开,一股灰尘味。地方不大,八九平米,靠墙有个旧灶台,空荡荡的。
没有退路。我拿着仅剩的八百多块钱,又去了趟菜市场。这次熟门熟路。还是李记肉铺,凌晨四点,买到最好的后臀尖。买了更多蔫掉的便宜菜,一堆土豆,一大袋米。钱花得只剩几十块。
锅碗瓢盆是胖婶支援的旧物。一口大铁锅,几个豁口碗,一把勺子。我用碱水刷洗了好几遍。在门口支了张破折叠桌,用硬纸板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今日供应:红烧肉盖饭,15元一份。”
第一天开张,上午十一点。巷子口人来人往,多是附近打工的、小摊贩。没人注意我这个破门脸和那张破纸板。我守着灶上那一大锅咕嘟咕嘟的红烧肉,香气顺着巷子飘。胖婶端着碗,坐在门口小马扎上,吃得吧唧响,活招牌。
快十二点,一个穿着脏兮兮工装、满脸疲惫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抽着鼻子:“老板,真15一份?肉多吗?”
“肉管够,不够免费加饭。”我指了指锅里。
“行,来一份!”他扫码付钱。我麻利地盛了一大碗米饭,浇上两大勺热气腾腾、酱汁浓郁的红烧肉,又加了点烫熟的青菜。肉块颤巍巍地堆在饭上。
男人接过去,也没找凳子,蹲在路边就开吃。第一口下去,他动作停住了,眼睛睁大,紧接着狼吞虎咽起来,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不到五分钟,碗底朝天,连酱汁都刮干净了。
“老板!再来一份饭!”他抹着嘴喊,“这肉……绝了!”
这一嗓子,像打开了开关。几个路过的工人、对面修车铺的小哥、旁边水果摊的老板娘,都围了过来。
“真那么香?给我来一份试试!”
“15?肉多?行,来一份!”
“给我也来一份!”
折叠桌前很快排起了小队。我忙得脚不沾地。盛饭,浇肉,加菜。大铁锅里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胖婶看得眉开眼笑,帮我收钱,招呼客人。最后一份卖完时,才一点不到。后面没买到的直抱怨。
“明天!明天多做点!”我嗓子有点哑。
关上门,数钱。微信加现金,一共卖了四十五份。除去成本,净赚三百多块。我捏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和手机里跳动的数字,手心有点出汗。这是我自己挣的。跟秦家无关。
生意像滚雪球。我的小破门脸成了巷子口一景。每天中午,队伍排得老长。“温记红烧肉盖饭”成了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