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炉灶旁边放着几个蔫巴巴的土豆,还有一小把发黄的青菜。案板上只有半碗调稀了的面糊。
“还没吃饭吧?”我打开自己带来的饭盒。里面是我中午特意留的一份盖饭,红烧肉土豆豆角炖在一起,肉不多,但汤汁浓郁,拌着米饭。
“不……不用,小温老板……”老林头局促地搓着手。
“我吃过了,剩的,倒了可惜。”我把饭盒塞他手里,又拿了双一次性筷子。
饭还是温的。肉香混着土豆豆角的香气飘出来。老林头看着饭盒,喉头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抵住诱惑,蹲在车旁吃了起来。他吃得很慢,很仔细,每一口都嚼很久。吃着吃着,混浊的眼睛有点发红。
“香……真香……”他含糊地嘟囔着,像是自言自语,“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像样的饭了……”
我没说话,帮他收拾了其他东西。他吃完,把饭盒舔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没剩。
“小温老板,你……你这肉咋炖的?这味儿……不一样。”他迟疑地问。
“火候。”我简单说,“还有,舍得花时间。”
老林头沉默了一会儿,从车斗里摸索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本发黄卷边、用细麻绳装订的破本子。他小心翼翼地递给我:“这个……给你。我爹留下的,一点……土方子。不值钱,就当……谢谢你的饭。”
我接过来。本子纸页脆黄,上面用毛笔写着些潦草的配方和做法,都是些家常菜的记录,有些地方还有修改标注。字迹很旧了。翻到中间一页,标题是“猪油拌饭增香法”,写着如何在炼猪油时加入特定比例的香料和水,反复熬煮提纯,得到一种“增香油”。做法很繁琐。
“谢谢林伯。”我郑重收好。
老林头摆摆手,推着三轮车,佝偻着背,慢慢消失在巷子深处。
我研究着老林头给的破本子。里面很多做法都很古早,甚至有些笨拙,但有些想法很特别。比如那个“增香油”的熬法,我尝试了一下。用肥膘熬猪油时,按他写的那种奇怪比例加入水、几粒花椒、一小片陈皮和几颗蒜瓣,小火慢熬,不停搅拌撇沫,熬到水干,油变得极其清亮,再过滤。得到一小碗纯净清亮的猪油。闻着没什么特别。
但我试着在做红烧肉最后收汁时,滴了两滴这个“增香油”进去。奇妙的香气瞬间被激发出来!那锅红烧肉的香气层次猛地拔高了一截,浓郁中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勾魂的醇厚感!连胖婶都惊了,端着碗直问:“小温!你今天放啥仙丹了?这肉香得邪乎!”
我知道,这“增香油”是个宝。老林头的爹,大概真是个懂行的。
我用这油,改良了我的乱炖,我的拌青菜,甚至炒饭。每一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菜,味道都上了台阶。生意更火爆了。队伍从巷子口排到巷子尾。
钱攒够了。我在离巷子口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