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姜柚瞳孔骤缩,脑袋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浑身血液倒流。
“此事是朕糊涂了,听凭皇后吹耳旁风。”沈砚辞抬起杯盏敬酒,“众爱卿赎罪,是朕有失管教和约束皇后,这才险些犯下大错,此后这凤印便移交给玲妃吧!”
每一个字都像利刃,狠狠扎进姜柚心口,眼泪不自觉涌入眼眶。
“皇后娘娘,”丞相失望地摇头,“原以为娘娘会是位贤良淑德的好皇后,没想到娘娘竟然如此糊涂,陛下辛苦打拼下的天下可不能让你毁于一旦啊!”
“即是你的决策,那徒步去皇陵请罪的罚便由娘娘来受!来人——”
“丞相明鉴!”姜柚双眼通红,声音忍不住哽咽,“本宫冤枉!”
不等她说完,两个宫人冲上来,铁手般地箍住她的肩膀,将她拖到宫门前。
姜柚被脱去鞋袜,赤足踏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屈辱之感充斥整颗心脏。
第一个时辰,姜柚只觉得脚底如同被一双大掌撕开,喉间涌上腥甜,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第二个时辰,她脚底已血肉模糊,不见原样,每走一步,她便止不住的哀嚎出声。
......
沈砚辞站在终点,看着姜柚脸色煞白,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人摁着头一下又一下在皇陵前磕着头。
他手指微颤,下意识想上前。
“陛下”姜雪凝突然拽住他的袖摆,眼眸湿润,“那里又疼了,给臣妾涂药好不好?”
沈砚辞握了握拳,松开时,眼里已然一片坦然和平静。
他温柔地抱起姜雪凝,轻声道:“好,朕马上给你涂药。”
皇陵前认罪完,江雪额前和脚下布满淋漓血迹,气息奄奄半阖着眼。
她被沈砚辞派人丢在马车上,紧急送回了宫,她缩在角落,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如同枯井的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神情恍惚,她想起冬日烛火下沈砚辞为她暖手的模样;
想起他在她被敌军劫走,孤身一人闯军营的血腥场面;
更想起,他和姜雪凝在榻上翻云覆雨,说“雪凝,我爱你”的模样......
泪珠滚落,姜柚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然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沈砚辞坐在身旁,端着药碗。
见她醒了,他眉头舒展:“醒了?”
他眉眼温柔像从前一样,姜柚有一瞬间的恍惚。
可身上火辣辣的伤口立即提醒她,这个男人再也不是承诺护她一辈子的“小瞎子”。
如今他为了别的女人,残忍伤害她一次又一次。
“臣妾替姜雪凝受了罚,陛下可满意了?”姜柚别过脸,声音沙哑。
沈砚辞递过一勺汤药,静默几秒,眸色深沉:“阿柚,那日晚宴过后,雪凝被吓得整日闷闷不乐。”
他手里动作一顿,缓缓说道:
“她听闻你绣工极佳,想看你修百鸟朝凤图解闷。”
姜柚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沈砚辞无奈叹气,满脸苦恼:
“朕已许久未见雪凝笑脸,她指明要看你的百鸟朝凤图。”
“臣妾恕难从命。”姜柚攥紧衣角,指节泛白,“陛下,你应当还记得我的手腕有伤。”
从前为了治沈砚辞的眼疾,姜柚日日不落给他按摩针灸,手腕早年便劳损过度。
加上抄写佛经百遍,她平日抬筷都刺痛,更别说绣一整幅的百鸟朝凤图。
“姜柚!”沈砚辞突然沉下脸,眸子此刻冷得像淬了冰,“朕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在命令你,姜柚你没有选择!”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绣也得绣,由不得你反抗!”
他颔首示意,几个宫人冲进来,嘴上说着“娘娘得罪了”,粗暴地将姜柚从床上拖下来。
她拼命挣扎,额角雪白纱布渗出血迹,撕裂的疼痛让她红了眼眶。
“沈砚辞!”她声嘶力竭喊着他的名字,却只换来他转身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