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春禾将东西都丢进了库房。
第三日黄昏,萧承稷果然来了。
他身后跟着总管太监李德全,李德全手上捧着一个空着的紫檀木托盘。
意图再明显不过。
萧承稷挥手让所有宫人退下。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腰间的盘龙佩上。
凤印就挂在那枚玉佩之下。
“阿柠,想好了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皇上真的要为了一个庶女和她的孩儿,做到这个地步?”
我问他。
“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朕的江山。”
他纠正道。
“沈清柠,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朝我伸出手。
“把它给朕。”
我看着他。
看着这张曾对我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脸。
看着这张如今写满不耐与冷漠的脸。
我缓缓地,抬手解下了腰间的凤印。
那枚沉重的、象征着后宫最高权力的印玺,被我托在掌心。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萧承稷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伸手就要来拿。
我的手腕一翻,凤印从我掌心滑落。
“当啷”一声巨响,凤印砸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发出的声音刺耳至极。
印角在坚硬的地面上磕出了一个微小的缺口。
萧承稷的脸色瞬间铁青。
“沈清柠!你放肆!”
他怒吼着,上前一步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以为把它摔了,朕就没办法了吗?朕明日就让工匠重铸一枚!”
“皇上自然可以重铸。”
我忍着手腕的剧痛,一字一句地开口。
“但天下人都知道,大萧开国皇后传下来的凤印,被皇上逼得摔在了凤仪宫的地上。”
“他们会说,皇上薄情寡义,苛待发妻。会说镇国将军府的女儿,在宫里受尽了委屈。”
“我父亲在北疆的三十万大军,不知他们听了,会作何感想?”
“你敢威胁朕?”
萧承稷的眼睛里燃起怒火,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的脸色因疼痛而发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良久,他猛地甩开我的手。
我踉跄一步,撞在身后的廊柱上。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凤印,看了一眼上面的缺口,眼神阴鸷。
“好,好得很。”
他转身,快步离去。
“沈清柠,你给朕等着!”
他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充满了恨意。
我扶着柱子,缓缓滑坐到地上,看着自己被捏出红痕的手腕,大口地喘着气。
4
当夜,一封用蜜蜡封存的信,由我身边最信赖的暗卫,循着夜色送出了宫。
信是给远在北疆的父亲,沈威。
信上只有八个字。
“君心已变,无需再忍。”
做完这一切,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接下来的日子,萧承稷没有再来凤仪宫。
他像是彻底忘了我这个人。
但宫里的风向变得更快了。
凤仪宫的用度被削减了一半。
有几个当值的太监宫女,只因打碎了一个杯子,就被拉出去重打了二十大板,再调去了浣衣局。
杀鸡儆猴。
整个凤仪宫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