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禾的担忧与日俱增,她不止一次劝我向皇上服个软。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她跪在地上,给我冰敷红肿的手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服软?
七年前我替他挡下毒箭,废了一身武艺,从此缠绵病榻,算不算服软?
七年间我为他笼络朝臣,散尽母亲留下的嫁妆,助他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登上大位,算不算服软?
我给过他无数次机会。
是他自己不要的。
一日,我正在廊下看书,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娘娘,七王爷来了。”
我抬起头。
七王爷,萧承渊。
萧承稷的亲弟弟,一个自幼体弱多病,终日与笔墨为伴的闲散王爷。
因先帝怜他体弱,早早便让他出宫建府,不参与任何朝政。
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他怎么会来?
我走到殿门口,正看到萧承渊扶着一个内侍,慢慢走上台阶。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身形清瘦,面色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走几步路便要喘上一喘。
“臣弟,参见皇嫂。”
他对我行礼,气息不稳。
“七王爷免礼。”
我将他让进殿内。
“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他坐下后,接过我递上的茶,暖了暖手。
“皇嫂宫中冷清,臣弟想着,送些东西来给皇嫂解解闷。”
他示意身后的内侍。
内侍捧上一个木盒。
打开来,里面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几本前朝的孤本字帖。
“有劳王爷挂心了。”
我客气地道谢。
“皇兄近日……政务繁忙,许是疏忽了皇嫂。皇嫂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意有所指。
我没有接话。
他见我神色淡淡,也不再多言,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皇嫂保重身体,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派人去我府上。”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了一句。
我送他到殿外,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春禾将木盒收好,忍不住嘀咕。
“这七王爷倒是个好人,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些。”
我回到桌边,目光落在刚才萧承渊坐过的位置。
茶杯的底下,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5
我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将纸条拈在指尖,藏入袖中。
回到内殿,我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两个字。
“子时。”
后面画着一个简单的地图,标记着凤仪宫后院一处荒废的假山。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深夜,我避开巡夜的宫人,独自一人来到约定的地点。
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一片漆黑。
假山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悄然出现。
是萧承渊。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依旧是那身月白色的长袍,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皇嫂。”
他的声音很低。
“王爷深夜约见,所为何事?”
我开门见山。
“为了帮你。”
他的回答同样直接。
“帮我?”
我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
“皇兄的为人,你我心知肚明。他能为了皇位利用你,今日就能为了皇位舍弃你。”
萧承渊走到我面前,苍白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