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拉着齐颖的胳膊要离开摊位。
“妈妈，是你先让我看的……我真的很喜欢……”
齐颖被拖着走，不甘心地回头，那亮片的闪光还在她心上跳跃。
“喜欢也不行！不能养成这种虚荣的毛病！”
回到家，刘淑霞当笑话讲给了齐建忠听。
“……就知道臭美，还好我没给她买。”
齐建忠的脸色沉了下来，把齐颖叫到跟前：“妈妈说得对。我们是铁路工人家庭，要朴实！外表光鲜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内在！你看爸妈，什么时候讲究过穿戴？”
齐颖低下头，手指用力绞着衣角，那只美丽的蝴蝶在她心里扑腾着，翅膀却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无法飞翔。
“为了让你彻底收心，”齐建忠做出了决定，“明天就让你妈带你去把头发剪了，剪成男孩头，利利索索，也省得你整天想这些没用的！”
齐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她黑亮的长发，却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属于自己的东西。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但在看到父母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听到母亲那句即将开场的“想当年……”时，她咬紧了嘴唇，把呜咽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只心里的蝴蝶，仿佛被“咔嚓”一声，剪断了翅膀。
第三章：十斤土豆
那个夏天过后，齐颖变得愈发沉默。
剪短的头发像一层厚厚的盔甲，也像一顶摘不掉的帽子，时时提醒她“美丽”是一种原罪。
秋天在父母日复一日的“忆苦思甜”中一晃而过，当北方第一场凛冽的寒风刮起时，又一个“锻炼”的机会，毫无意外地降临了。
那是一个冬天傍晚，天黑得早，寒风像刀子一样。
齐颖刚放学回家，冷气还没喘匀，就听见父母的对话。
“哎呀，坏了，忘了买土豆了。”
刘淑霞拍了下脑袋。
“忘了就忘了。”
齐建忠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小颖不是回来了吗？让她跑去买一趟就行了。买个十斤土豆，正好锻炼锻炼她，从小就得学会自立自强！”
齐颖的心往下一沉。
窗外，风刮得呼呼作响，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冷。
“小颖，快去吧，等着下锅呢。”
刘淑霞递过来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
齐颖想说自己还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薄毛衣，但看到母亲那习以为常的表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接过袋子，穿着单薄的毛衣走进了凛冽的寒风里。
冷风瞬间穿透了毛衣，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菜市场其实不算远，但来回也要十几分钟。
卖土豆的摊主看着这个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称了十斤土豆，装进那个看起来并不结实的塑料袋里。
重量猛地坠下来，塑料袋的提手细得像线，狠狠勒进齐颖柔嫩的手心里。
走了没多远，手指就被勒得失去了知觉，然后是一种肿胀的刺痛。
她不得不走走停停，不停地换手，但很快另一只手也遭到了同样的厄运。
十斤土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如此庞大的负担。
终于挨到家，她的小手又红又肿，几道深紫色的勒痕清晰可见。
她把土豆放进厨房，心里还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盼着父母能说一句关心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