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当然,它也有闯祸的时候。

快过年那阵,家里腌了好多香肠腊肉,挂在通风处,香气四溢。

某天早上,我是在妈妈的咆哮声中惊醒的。

【林晓!看看你的好猫!!】

我立马爬了起来,只见我的床铺上,赫然躺着两根沾着灰尘的、油光锃亮的腊肠!

而【罪魁祸首】老白,正蹲在旁边,一脸【快夸我】的表情,用它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望着我,还讨好地用爪子扒拉下腊肠。

仿佛在说:【看,我打猎回来了,给你带了好东西。】

我真是哭笑不得。

原来它不知怎么弄下了挂着的腊肠,一路拖行,艰难地弄到了我的床上,大概是想把它认为最好的东西分享给我。

结果自然是我挨了一顿痛批,并负责清洗床单,而老白被严令禁止再靠近厨房的储备粮。

它似乎还不明白为什么【狩猎】了好东西反而挨了训,委屈巴巴了好半天。

至于收银台那个旧音响,是放在柜台旁边一个矮柜上的老物件,平时插着个U盘,妈妈忙里偷闲时会打开听一些她喜欢的歌。

不过在我看来有点过时的歌,并没有多大兴趣。

老白对那个会发出声音的黑盒子一直有点好奇,但兴趣不大。

直到那天午后。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餐馆里没有客人,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的声音。

妈妈打扫完卫生,顺手按了音响的播放键,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歌响了起来,她跟着哼了几句,就又去后厨忙活了。

老白原本趴在音响旁边打盹,被音乐吵得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疑惑地盯着这个发出噪音的盒子。

它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轻盈地跳上矮柜,围着音箱转了两圈,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扒拉了一下U盘。

就在那时,音乐恰好播完那一首,切换到了下一曲。

一阵舒缓、略带忧伤的钢琴声流淌出来,紧接着是二胡悠远深情的旋律,是《风居住的街道》。

老白扒拉U盘的动作顿住了。

它歪着头,耳朵竖得直直的,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发亮。

它安静地听了十几秒,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我们都意外的举动。

它没有再试图去扒拉那个音响,而是就着音响外壳上那片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地方,慢慢地趴了下来。

把自己团成一个完美的圆,下巴搁在爪子上,眼睛微微眯起,喉咙里开始发出极轻极满足的【咕噜咕噜】声。

它就那样,趴在音响上,伴着那首仿佛为它量身定做的曲子,沉沉睡去了。

阳光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边,毛茸茸的肚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自然,擅自换曲的老白没事,我则又双叒叕被安上莫须有罪名。

从那天起,这首《风居住的街道》仿佛就成了它的专属BGM。

每当这首曲子响起,无论它在哪个角落,都会很快出现,跳上音响,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趴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们也都默契地把这首歌设置成了单曲循环,只要老白想听,爪子扒拉一下开关就行了。

日子就像溪水,在不经意间静静流淌。

我在堆积如山的试卷和练习册里挣扎,嗓音变粗,也逐渐有了胡青。

老白也褪去了幼时的稚嫩和瘦小,长成了一只体态匀称、毛色鲜亮的大猫,威风又不失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