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的瞳孔猛地收缩。她伸手接过照片,指尖微微发抖,在那个高瘦男人的脸上摩挲了很久,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是我父亲。这张照片……你从哪找到的?”
“我父亲的工作证里。”代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关注父亲的案子,“你怀疑,你父亲的失踪和我父亲的死有关?”
甘棠把照片还给代辰,指尖在风衣口袋里攥出了印子:“十年前,码头发生过一起吊装事故,一台起重机的钢缆断裂,砸坏了仓库。当时的负责人是杨德山,而负责检查钢缆的,是我父亲和你父亲。”
她顿了顿,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事故后,仓库里一批准备出口的精密仪器不见了,价值近千万。我父亲和你父亲被列为嫌疑人,没过多久,我父亲就失踪了,你父亲则辞职离开了码头。”
代辰的后背泛起一层冷汗。他从不知道父亲还卷进过这样的事。那批失踪的仪器,和宇文家吞掉的钢材、偷走的客户名单,会不会有联系?
“杨德山一定知道什么。”代辰把照片揣好,“我们现在就去养老院。”
甘棠却摇了摇头:“杨德山上周中风,现在躺在ICU,说不了话。”
代辰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他靠在解剖台边,看着铁架上父亲的工装,突然注意到工装袖口的破洞边缘,沾着点银白色的粉末。“这是什么?”他指着粉末问。
甘棠凑近看了看,眉头皱起来:“像是铝粉,纯度很高,常见于……”她突然顿住,转身从公文包里翻出份报告,“尸检时在你父亲的指甲缝里也发现了这个!我当时以为是工厂里的灰尘,没在意。”
“铝粉能用来做什么?”
“做炸药。”甘棠的声音有些发紧,“高纯度铝粉混合氧化剂,是简易炸药的主要成分。”
代辰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五金店老板,怎么会接触到炸药?难道他一直在暗中调查什么,甚至准备用极端手段复仇?
就在这时,甘棠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很难看。“杨德山在ICU被人注射了过量镇静剂,刚刚抢救无效死亡。”
代辰猛地站直身体。又是谋杀!对方显然不想让杨德山开口。
“凶手在医院留下了这个。”甘棠举着手机,屏幕上是张照片——一枚生锈的铁钉,钉在ICU的门框上,钉帽缠着半根暗红色的线,和代辰在墙缝里找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是宇文坤的人干的?”代辰的手摸向腰侧的弹簧刀。
“不一定。”甘棠放大照片,“你看钉子周围的墙面,有个模糊的指纹,不是宇文坤他们的——宇文坤的指纹库里,食指第二关节有个伤疤,这个指纹很完整。”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代辰的手指上:“这个指纹的大小和纹路走向,有点像……”
代辰的呼吸屏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想起父亲工作证上的照片,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难道父亲没死?或者说,凶手和父亲有着某种血缘关系?
解剖室的冷气似乎更冷了。甘棠收起手机,看着代辰发白的脸,递给他一块巧克力:“先补充点能量。不管凶手是谁,我们都会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