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辰接过巧克力,包装纸的响声在寂静的解剖室里格外清晰。他看着甘棠沉静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和自己有着相似过往的女警察,或许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你父亲失踪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代辰剥开巧克力,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甘棠想了想,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码头的浮雕:“这是我父亲的工牌,失踪那天他本该戴着,却出现在我家的信箱里,里面夹着张纸条,写着‘别信任何人’。”
代辰看着那个工牌,突然想起父亲饼干盒里的工作证——两张工牌的浮雕图案,在阳光下呈现出不同的反光。他把父亲的工作证拿出来,和甘棠的工牌并排放在一起,果然发现了异常:父亲的工牌浮雕背后,刻着个极小的“刘”字。
姓刘的。
代辰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刘万生,码头的前老板,十年前因为经济犯罪入狱,去年刚刑满释放。父亲的旧账本里,那个模糊的数字后面,就记着“刘”字。
“我知道该去找谁了。”代辰把工牌还给甘棠,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刘万生住在哪?”
甘棠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笑了笑,那笑容像冰面裂开的一道缝,露出底下的温度:“我查过他的住址,就在城东的老旧小区。不过他身边总跟着两个保镖,据说以前是特种兵。”
“正好。”代辰握紧了弹簧刀,刀柄的刻痕硌着掌心,“我倒要看看,这些特种兵是不是比宇文坤的钢管硬。”
甘棠从公文包里拿出副手铐:“我跟你一起去。毕竟,我是警察。”
代辰看着她把工牌揣进风衣口袋,突然觉得那枚刻着“甘”字的笔记本,和父亲的弹簧刀、甘棠的手铐,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串在了一起。而线的另一头,正攥在那个藏在暗处的“刘”姓人手里。
秋风卷着梧桐叶撞在解剖室的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代辰知道,去找刘万生的这一趟,绝不会比面对宇文坤轻松。但他别无选择——为了父亲,为了甘棠失踪的父亲,也为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他必须走下去。
第三章 刘万生的铁笼
城东老旧小区的墙皮剥落得像块烂疮,楼道里堆着发臭的垃圾袋,墙面上用红漆写着“拆”字,被雨水洇得像道未干的血痕。代辰站在三楼的拐角,能听到302室传来的京剧唱腔,咿咿呀呀的,和楼道里的霉味混在一起,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刘万生早年是码头一霸,靠走私发家,十年前因为偷税漏税被抓,其实是被人摆了一道。”甘棠的声音压得很低,她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风衣口袋里揣着副打开保险的手铐,“他出狱后性情大变,据说把自己关在家里,养了两条狼狗,还有两个保镖——前特种兵,一个叫李虎,一个叫张豹,都是亡命徒。”
代辰的手指在弹簧刀的刀柄上摩挲。他注意到302室的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门把手上缠着圈铁链,铁链末端挂着个生锈的铁锁,锁芯上还沾着新鲜的机油,显然刚被人动过。
“京剧是《锁麟囊》。”甘棠突然说,“我父亲以前也爱听,说这戏讲的是‘善有善报’,其实是在骂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她的指尖在墙壁的裂缝里抠了抠,带出点白色的墙灰,“刘万生年轻时救过你父亲一次,据说当年你父亲差点被码头的混混沉江,是刘万生用一把斧头劈开了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