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天大的祸事啊!”老人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这‘鬼匣’咋又出来了!动不得!碰不得啊!”
我连忙扶住他:“老人家,您认识这东西?”
“民国廿六年,也是在这片儿,挖出来过一回!”老人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恐惧,“当时打开它的人,三天内死得一个不剩!死状……唉,别提了!后来有个云游的道士说,这东西是战国时候一个方士弄出来的邪物,专摄人魂,匣子内壁刻着咒呢:‘开匣者死,传匣者生’!要想活命,就得赶紧把它传给下一个人,让它去祸害别人!”
“开匣者死,传匣者生?”我默念着这八个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听起来像是某种极其恶毒的诅咒,或者说,一个残忍的生存规则。
“小伙子,听我一句劝,”老人死死抓住我的胳膊,“赶紧把它送走,扔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或者……找个替死鬼传出去!千万别好奇!千万别开!”
局里的领导在电话里听了我的汇报,也犹豫了。最终,他们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指示:“秦川同志,你是我们局里对古代民俗和禁忌最有研究的,这个……这个‘文物’,暂时由你保管处理,务必谨慎,确保安全,必要时……可以灵活处置。”
“灵活处置”四个字,含义模糊,但我明白,这意味着他们也不想沾手这个烫手山芋,把决定权推给了我。我看着那个青铜匣,它沉默着,却仿佛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我是个考古工作者,本该信奉科学,但眼前发生的离奇死亡和老人确凿的恐惧,让我无法等闲视之。更深处,一种属于学者的、近乎固执的好奇心被点燃了——这究竟是什么?里面的咒语真的存在吗?那个鸟形符号又代表着什么?
一种混合着责任感、恐惧和强烈探究欲的复杂情绪,让我做了一个后来看来或许是此生最鲁莽的决定。我没有把它上交或设法“传”走,而是对领导说:“东西我先带回去研究一下,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
我选择的地方,是位于道北区边缘的一家老式招待所。这里曾经是某个国营厂的接待处,如今早已破败,设施陈旧,客人稀少。选择这里,一来是图清静,便于我专注研究这个邪门的匣子;二来,潜意识里,或许我觉得在这片它曾经出现过的土地上,更容易触及到隐藏的真相。招待所的管理员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给我钥匙时,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我随身抱着的、用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方匣物件,没多问什么。
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宽敞但阴暗,墙纸泛黄剥落,散发着一股霉味。我把青铜匣放在靠窗的书桌上,窗外正对着一片废弃的厂房,空旷而寂静。安顿下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来纸笔,仔细临摹下匣身那个模糊的鸟形符号,准备第二天去档案馆查查资料。
夜幕很快降临,窗外雨声未停,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招待所里安静得可怕,走廊里偶尔传来其他房客模糊的脚步声或关门声,更衬出这里的孤寂。我躺在床上,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桌上那个被黑布覆盖的方影,老人那句“开匣者死,传匣者生”像咒语一样在脑海里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即将睡着之际,一阵声音让我瞬间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