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我是被窗外一阵急促的鸟鸣吵醒的。阳光透过肮脏的玻璃窗,斜射进房间,驱散了些许阴霾。我心力交瘁地坐起来,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书桌。
这一眼,让我的呼吸瞬间停止。
桌上,那块覆盖青铜匣的黑布,滑落了一角。而那个原本严丝合缝的青铜匣盖,竟然……滑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动过它!那封口的暗红色物质,连刀都难撬开!
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我一步步挪到书桌前,手脚冰凉。是有人进来过?还是……它自己打开的?那道缝隙里,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老人“开匣者死”的警告在耳边轰鸣。但一种无法抗拒的、病态的好奇心,却驱使着我。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青铜匣盖。既然缝隙已经开了,看一眼,就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匣盖向后一推!
匣盖滑开,撞击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屏住呼吸,低头向匣内望去——
匣子内部,并非预想中的空空如也,也没有任何想象中的珍宝或恐怖实体。内壁打磨得异常光滑,呈现出一种暗哑的深色光泽。就在那光滑的内壁上,清晰地阴刻着八个古老的篆体字,笔画深峻,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毒:
开匣者死。传匣者生。
除此之外,匣底似乎还铺着一层薄薄的、说不清材质的黑色絮状物。
然而,最让我魂飞魄散的,不是这八个字,也不是那层黑絮。
是在那层黑絮之上,静静地躺着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人形的小物件。只有手指长短,做工粗糙,像是用某种泥土随意捏成,五官模糊。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能清晰地辨认出——
那泥人的脸型,那隐约的眉眼轮廓……
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猛地后退,撞在椅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无边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不是幻觉!这个诅咒是真实的!它不仅仅是一句警告,它有一种具象化的、针对性的邪恶力量!它“认识”我!
就在我心神俱震,几乎要瘫软在地时,书桌上的老式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到这个房间?我颤抖着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诡异的声音,缓慢,一字一顿,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
“时——辰——到——了——”
“啊!”我失声惊叫,猛地扔掉了听筒。
恐惧终于彻底压垮了我。我不能再待在这里!我不能碰这个匣子!我要把它送走!对,“传匣者生”!把它传给下一个人!
我像疯了一样,用黑布胡乱包裹起青铜匣,死死地搂在怀里,冲出房间,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前台那个管理员老头看着我仓皇的背影,脸上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像是怜悯,又像是嘲讽。
我冲出招待所,一头扎进外面灰蒙蒙的细雨中。我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可是,我能把它传给谁?谁能接手这个诅咒?
我茫然地站在街头,看着身边行色匆匆的路人,一种巨大的绝望和孤独感攫住了我。把灾祸转嫁给无辜的人?我做不到。可是,难道我就这样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