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强心剂!”
“快!加快车速!联系医院神经外科准备紧急会诊!”
车厢内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医护人员急促的呼喊声像一道道催命符,将姜晚的心彻底打入了无底深渊。
她双手死死合十,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留下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她在心里疯狂地祈求着所有她知道不知道的神佛,只要南澈能活下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用她后半生的幸福去换,哪怕……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
医院,抢救室外的走廊,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得到消息的姜晚父母和南澈父母都匆匆赶来了。
南母看到抢救室亮着的红灯,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南父死死扶住。
这位一向优雅从容的妇人,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南父强撑着安慰妻子,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也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和绝望。
姜晚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缩在走廊最阴暗的墙角,浑身冰冷,承受着双方父母投来的复杂目光。
有关切,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沉重的责备。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她任性非要跑上危险的礁石拍照,如果不是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涨潮的警示……南澈就不会为了救她变成现在这样。
漫长的、几乎令人崩溃的等待之后,抢救室门上那盏象征生死的大门灯,终于熄灭了。
主治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表情凝重得像化不开的浓雾,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尖上。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南父第一个冲上去,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医生摘下口罩,沉重地叹了口气:“命,暂时是保住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了一点点,但医生紧接着的“但是”,又瞬间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情况非常不乐观。病人头部受到两次极其猛烈的撞击,一次是海浪的拍击,一次是直接撞到水下的礁石,导致重度颅脑损伤,颅内出血量非常大。
虽然手术及时清除了大部分血肿,但术后脑水肿非常严重,而且最麻烦的是……脑干功能受到了影响。”
医生顿了顿,目光扫过紧张得几乎停止呼吸的众人,最后落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姜晚身上,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字字诛心:“他什么时候能醒来,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医学上,我们称之为‘持续性植物状态’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即使万幸醒来,也极有可能伴随严重的后遗症,比如……失去部分甚至全部记忆,智力受损,肢体功能障碍等等。
此外,身上还有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需要很长的时间静养恢复。”
失忆……智力受损……植物状态……
这些冰冷的医学名词,像一把把重锤,轮番砸在姜晚的头上,砸得她耳蜗轰鸣,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他可能会忘记一切。
忘记他们一起爬过的树,忘记他们一起逃过的课,忘记他帮她写过的作业,忘记他深夜为她买来的粥,忘记他们之间所有的欢笑和泪水,忘记……他曾经用整个青春那样深刻而沉默地爱过她,也忘记……她带给他的那些致命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