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感到一阵失落与迷茫,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我好像看不到头。
这天,妈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妈说她找了一个介绍人,给我介绍了邻村的一个小伙子。妈给我说了一堆他的好话,看样子,她很满意那个人。
我要嫁人了?!
震惊?难过?开心?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我才十七岁啊,就要……离开家了吗?
母亲把介绍人的红纸包压在米缸下那天,油灯把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那人在工地管三十七个壮汉,会修房子。"她摩挲着我打补丁的衣角,"你看看小花,现在在婆家过得...挺好的。"
小花姐和我相差一岁,去年嫁人了,我和她关系不错,她在时,我总是和她一起去干活。可是从她嫁人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也不知她过得好吗?
不回来,没消息,就是母亲口中说得“过得好”吗?
我不理解。
数着窗棂上的裂缝,十七岁的心事像被雨水泡发的麦子,发了霉。去年春天,小花姐在出嫁前夜把她的绣花鞋借给我,说这样就能梦到她。可那夜,我攥着被角数到后半夜,还是没能能梦到她。
我不想结婚,也不想离开家,更不想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妈的话,在她眼里,甚至是相邻,都认为我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大女儿,我不想让她失望。
我始终说不出拒绝的话……
几天后,妈说给我介绍的那个人要来家里,和我见一面。
表面答应妈,可我内心希望他别来。
事与愿违,他还是来了。
交谈中,我得知了他的名字,许齐华,比我大五岁,在工地上干建筑工程。
听着母亲在里屋絮絮说着"齐华人厚道",不断夸赞他,我却不接话,只是坐对面偷偷的打量着他,健康的小麦肤色,穿着一件洗得泛黄的白衬衣,生得还挺俊俏。
应该还不错吧?心里自我安慰,算是给我的妥协找个像样的借口。
我正在试图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接受命运的安排。
原来,所谓的力气不过是命运的拐杖。
婚期定在下月初三,妈说那是个好日子,我嫁过去后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那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可对我来说不是,这只是一种身份向另一种身份的转换,是一处牢笼向另一处牢笼的过渡。
我不知道那一个月是怎么过的,我感觉我已经不是我了,多了些忧愁与无助。
幸好,在这浑浑噩噩的日子里,还有我的弟弟一直安慰着我。
他得知我要嫁人了,就每天放学后来找我说话。十二岁的他不懂什么是嫁人,他只知道我要离开家了,他说等他长大后就来接我,他要赚很多很多钱给我花,还要给我买金镯子。
我相信他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
有他在,我心情好了不少,我便让他读书给我听,他快初中毕业了,识字不知比我多多少倍了。
他每天都会来给我读一篇课文,还会教我做算术题。原来,他已经学了这么多了吗?
多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啊,我还是要嫁人了。
婚礼当天,妈给我穿上了她亲手给我缝的花布罩衫,还在发间给我戴了一朵鲜艳的大红花,这朵花和小花姐的好像,都一样美丽,却又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