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个月的摸爬滚打,汗水、血水、甚至泪水,终于浇灌出了成长的果实。新兵连结业考核那天,天空湛蓝。五公里越野,林峰跑进了优秀线;射击考核,他打出了良好成绩;单杠、队列、战术、理论……各项成绩均名列前茅。最终,他以综合成绩优异的评价,受到了连队的嘉奖。授衔仪式上,面对鲜红的连旗,王刚亲自为林峰佩戴上了象征一名合格士兵的列兵军衔。当那金色的拐杠贴上肩章的那一刻,林峰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分量。王刚为他整理好衣领,退后一步,端详着眼前这个肤色黝黑、目光沉静、身姿挺拔的青年,破天荒地,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容。“小子,还行。” 王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林峰耳中,“没给大学生丢脸。”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于林峰来说,却胜过任何华丽的褒奖。他挺直胸膛,向王刚,也向这三个月淬炼了他的新兵连,敬了人生中第一个无比标准、充满力量的军礼。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但此刻的他,已然脱胎换骨。那双曾经专注于书本的眼睛里,少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沉稳和坚毅;那副曾经略显单薄的身板,变得结实而充满力量。青春的淬火,已初步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钢印。

第三章:尖刀

新兵连的淬炼,仿佛一场急促而剧烈的风暴,将林峰从头到脚重塑了一遍。结业典礼的喧嚣过后,真正的分野才悄然开始。团部大礼堂前,各连队的接兵干部手持花名册,声音洪亮地点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如同工匠在挑选经过初步打磨的坯料,准备投入更精专的熔炉。“林峰!”“到!”“尖刀连!”这三个字像带着电流,让林峰浑身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本就绷得笔直的腰板。尖刀连——全团的拳头单位,军事训练标杆,荣誉室里锦旗和奖杯堆积如山的英雄连队。这意味着更强的竞争、更严的要求,也意味着更快的成长和更高的荣耀。他感到周围投来混杂着羡慕、同情甚至一丝好奇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了班长王刚那道短暂停留、意味深长的注视。王刚什么也没说,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来接他的是尖刀连的一位排长,精干利落,眼神如炬,简单地查验了林峰的材料,便示意他跟上。前往尖刀连营区的路上,气氛明显不同。路上的官兵步履生风,眼神锐利,彼此间的交谈简洁有力,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精气神。营房外墙上的标语也更具攻击性:“首战用我,用我必胜!”“战场无亚军,一切为打赢!”连队驻地的整洁程度超乎想象,每一块砖缝都仿佛被仔细清理过,训练器械油漆崭新,摆放一丝不苟。连部门口矗立着一把用巨大炮弹壳焊接而成的“尖刀”模型,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无声地宣示着这个连队的灵魂。

连长张毅,约莫三十出头,身材不算魁梧,却站得像一杆标枪。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皮肤是长期野外训练留下的古铜色,眼神平静,却给人一种洞察一切的压迫感。他翻看着林峰的档案,又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虽然黝黑精悍,但眉宇间仍残留着学生气的新兵。“林峰,A大高材生,新兵连综合优异。”张毅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尖刀连的规矩,就一条: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但最终,你得给我飞起来,给我啸起来!这里不要孬种,更不要书呆子。理论知识再好,转化成不了战斗力,就是零!明白吗?”“明白!连长!”林峰大声回答,心跳加速,既感到压力,也涌起一股被重视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