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傅伯母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笑眯眯地说:“晚晚来的正好,前厅刚备了水果,一起去用些吧。”
我捏着衣角,小声说:“谢谢伯母,只是……只是娘亲嘱咐我要早些回去……”
说完这话我转身就跑,连告辞的礼数都忘了。
我一路跑出侯府,直到拐过街角才停下来喘气。
方才强撑的笑容还僵在脸上,心里却空落落的。
傅渊应该相信我没听见那些话了吧?可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回到家,阿香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躲进房间,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黑乎乎的被窝里,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一颗一颗往下掉,把枕头都打湿了。
我哭了好大一会儿,想起好多好多以前的事。
爹爹和傅伯伯是好朋友,我家和傅家就隔了两条街。
傅渊从小就带着我玩,我们是最最要好的朋友。
七岁那年冬天,他的玉佩掉进了结冰的湖里,他伸手去捞,不小心滑了进去。
我看见他在水里扑腾,想都没想就跳下去了。
后来他平安无事,我却病了整整一个冬天,醒来后脑子就变得糊里糊涂。
那时候他天天坐在我床边,眼睛红红地拉着我的手说:“晚晚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十岁那年去别人家做客,有几个打扮漂亮的姐姐笑话我,说我是个傻丫头。
他立刻冲过来挡在我前面,气呼呼地瞪着她们:“晚晚才不傻!你们不许欺负她!”
他带着我逛庙会,给我买糖人,把最大最亮的兔子灯塞进我手里。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笑着说我是雪娃娃。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好。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来找我的次数渐渐少了。
偶尔见面,也总是心不在焉。
我问他在想什么,他只说朝中事务繁忙。
我还傻傻地以为,等他忙过这一阵便好了。
前段时间,我还偷偷绣了个新香囊,想着等他今年带我去南山看桃花时送给他。
可是现在……他却亲口说看见我就烦。
娘亲推门进来,看见我哭得红肿的眼睛,连忙将我搂进怀里:“晚晚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我把脸埋在她肩头,摇了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娘,我们去外祖家吧,晚晚今年想看看不一样的桃花。”
娘亲沉默了半晌,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
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好,娘这就给你外祖写信,带晚晚去苏州看桃花。”
3.
从那一天起,我就好像也病了一场。
心里面那个总是吵着要去找傅渊的小声音不见了,变得喜欢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
娘亲来了好几回,有时给我端来新做的点心,有时只是陪我坐着做针线。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笑着打趣我“小皮猴怎么转性了”,只是偶尔会停下手中的活计,久久地看着我,然后轻轻叹一口气。
她什么也没问,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阿香倒是嘟囔过几句:“小姐,你好些天没去侯府了,世子爷该惦记了。”
我低下头,摆弄着衣角,没有接话。
他不会惦记的。
他只会松一口气,觉得我这个“傻子”,总算知难而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侯府那边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