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
人群里炸开了锅。
“虫子咬的?天哪,这也太……”
“闻所未闻,简直是闻所未聞!”
“这个裴絮,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柳含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是惨白。
她精心设计的陷阱,被我轻而易举地破掉不说。
我还反手,给她挖了三个更大的,更深的坑。
她现在,就站在这三个坑的中间,进退两难。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
“柳姐姐,我刚才说,我想了很久。就是在想,这三种说法,再加上姐姐提到的《南荒异物志》里的那一种,一共四种。”
我伸出四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它们都对‘斑竹’这个名字,给出了不同的解释。”
“所以,妹妹才斗胆请教姐姐。”
“这四种说法,您,更认同哪一种呢?”
5
我的问题,像一把看不见的刀,直直地插进了柳含章的心口。
更认同哪一种?
她怎么回答?
她一种都没听过!
她要是说认同第一种,也就是她自己提出来的那种,就显得她眼界狭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要是说认同我后面说的任何一种,那就更可笑了。等于当众承认,她引以为傲的学识,还不如我这个庶女从志怪小说里看来的东西。
她要是说都不知道……
那她“京城第一才女”的脸,今天就得被当众撕下来,扔在地上,再被我来来回回踩上几脚。
柳含章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发抖。
她引以为傲的武器,现在成了捅向她自己的剑。
她求助似的看向周围的跟班。
但那些平日里围着她转的姐妹们,此刻都低着头,研究着自己的裙角,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开玩笑,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谁敢掺和?
柳含章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主位上的安宁公主身上。
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只要公主开口,说一句“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她就能顺势下台。
可惜。
安宁公主只是端着茶杯,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那眼神分明在说:继续啊,别停,本宫看得正开心呢。
柳含章绝望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花园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我以为她准备当场昏倒,来一招“金蝉脱壳”的时候。
她开口了。
声音干涩,嘶哑。
“……我……我认为……”
她结结巴巴,显然是想现场编一个理由出来。
我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我往前一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妹妹真是糊涂!”
我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满脸歉意。
“看我,光顾着卖弄自己看过的几本杂书,都忘了这几种说法,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
柳含章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迷惑。
共同的源头?
我又在搞什么鬼?
不光是她,所有人都被我这句话吸引了。
安宁公主甚至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前倾。
我就是要这个效果。
我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地抓在我的手里。
我要让这场戏,按照我的剧本,演到最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