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萧焕突然停下脚步。
他蹲下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一块石头。
然后，他开始，一下一下，砸到我脚上的锁链。
“当！当！当！”
火星四溅。
那声音，无比的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眼睑，突然就红了。
这个傻瓜。
全世界，最傻的傻瓜。
锁链，终于被砸开了。
我的脚役，却已磨得血肉模糊。
“还能走吗？”他抬起头，问我。
我试着动一下，钻心的疼。
我摇了摇头。
他看着我，沉默了。
然后，他背过身，蹲下来。
“上来。”他说。
我愣住了。
“什么？”
“我背你。”
“不……不用了。”我下意识地拒绝，“你……”
他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孱弱，仿佛一阵风，可以吹倒。
怎么可能，背得动我？
“上来。”他的语气，被监视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
我忧心忡忡，最后，还是慢慢地，伏在了他背上。
他的背，很瘦。
瘦得，有些硌人。
但很温暖。
他站起来，身体，左右。
我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别怕。”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抓紧了。”
然后，他背着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前进，那未知的，黑暗的前方。
＜i＞5＜/i＞
我不知道萧焕要带我去哪里。
他只是背着我，一直走，一直走。
天亮的时候，我们到了一个小镇。
他把我放在一棵大树下，让我等他。
然后，他走进了一家当铺。
出来的时候，他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铜钱。
我看着他空荡荡的脖子，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当掉的，就是那枚玉佩。
那枚，我退婚时，还给他的玉佩。
那是先帝，在他出生时，亲手赐予他的。
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现在，为了我，他把它，当掉了。
他用换来的钱，给我买了伤药，买了干净的衣服，还买了一辆简陋的马车。
“我们不能再走路了。”他说，“目标很巧妙，很容易发现。”
我看着他，双眼动了动，想起了什么，最后，却没有说什么。
我们坐着马车，向一路南。
我问他，我们去南方吗？
他说，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我苦笑了一下。
我们这样的人，真的，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路上，我们很少说话。
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
他很会照顾人。
给我上药，给我做饭，给我讲一些，他从书上看到的笑话。
虽然，一点都不好笑。
但我还是会，厮杀，笑一笑。
因为我看到，我笑的时候，他那双沉寂的眼睛里，会有一丝光。
晚上，我们就在野外，生着市中心的火。
我靠着他，看着天上的星星。
“萧焕。”我问他，“你……恨我吗？”
他看着跳动的火焰，沉默了很久。
“恨过。”他最后，还是承认了。
“在你把玉佩还给我，转身就走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