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季明程僵硬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晃了晃。
他没有走,就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
那目光要把我烧穿。
我全当没看见。
张少觉得没趣,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都散了。”
他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温大小姐,你这招可比我们玩得狠多了。”
包厢里的人陆续离开。
最后只剩下我,楚子行和还杵在那里的季明程。
季明程终于动了,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温言。”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应声。
他站在我面前,垂在身侧的手指抖个不停。
“为什么?”
我抬眼,看着他。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放下酒杯,站起身。
“季明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买你的单,是金主,是顾客。”
“让你滚,是我的权利。”
“你现在难道不应该谢谢我包你,让你可以提前下班?”
我绕过他,准备离开。
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不是的,温言,你不是这样的。”
他双眸血红地看着我,里面全是痛苦。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2
会所的走廊。
季明程拽着我,不让我走。
“温言,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冷漠地甩开他的手。
他的手空了,人也愣在那里。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上。
这件衬衫,是我三世徒劳的写照。
第一次,他还是个穷学生,为给母亲治病,欠下高利贷。
我帮他还清债务,送他去学画画。
而他也很有天赋,第一次个人画展就大获成功。
但就在那天,他的白月光白茶失恋了。
庆功宴上,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去。
我再见到他时,是在医院的停尸间。
他在白茶楼下,将自己和满地画稿一起点燃。
最得意的画作《白月光》,匿名送给了白茶。
留给我的遗言,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第二次,我接受了他陪酒小鸭的职业。
有客人殴打他,我替他挡下酒瓶,额头缝了八针。
我们成了恋人。
他会笨拙地给我做饭,在我生理期给我熬红糖水。
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枚小小的钻戒,准备向我求婚。
就在求婚前夜,他看到白茶订婚的新闻。
第二天,警察在我们的出租屋里发现了他。
违禁品使用过量致死。
手机屏幕上是白茶和她未婚夫的合照。
第三次,也就是上一世。
我怀了他的孩子。
以为孩子能让他斩断过去,为了我们的小家,离开这里。
他答应了。
说等他做完最后一个单,就跟我走。
要用赚来的钱,给宝宝买最好的婴儿床。
结果,白茶结婚了。
他的最后一个单,是俱乐部里最“玩得开”的那个。
然后,跪死在了包厢的碎玻璃渣里。
临死前,他笑着对我说。
“你看,我这种脏东西,也能派上用场。”
“对不起,下辈子,别再遇到我了。”
他的卑贱,他的深情,从来都不是给我的。
我只是他舔舐伤口时,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