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过了一会儿,季明程僵硬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晃了晃。

他没有走,就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

那目光要把我烧穿。

我全当没看见。

张少觉得没趣,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都散了。”

他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温大小姐,你这招可比我们玩得狠多了。”

包厢里的人陆续离开。

最后只剩下我,楚子行和还杵在那里的季明程。

季明程终于动了,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温言。”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应声。

他站在我面前,垂在身侧的手指抖个不停。

“为什么?”

我抬眼,看着他。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放下酒杯,站起身。

“季明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买你的单,是金主,是顾客。”

“让你滚,是我的权利。”

“你现在难道不应该谢谢我包你,让你可以提前下班?”

我绕过他,准备离开。

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不是的,温言,你不是这样的。”

他双眸血红地看着我,里面全是痛苦。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2

会所的走廊。

季明程拽着我,不让我走。

“温言,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冷漠地甩开他的手。

他的手空了,人也愣在那里。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上。

这件衬衫,是我三世徒劳的写照。

第一次,他还是个穷学生,为给母亲治病,欠下高利贷。

我帮他还清债务,送他去学画画。

而他也很有天赋,第一次个人画展就大获成功。

但就在那天,他的白月光白茶失恋了。

庆功宴上,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去。

我再见到他时,是在医院的停尸间。

他在白茶楼下,将自己和满地画稿一起点燃。

最得意的画作《白月光》,匿名送给了白茶。

留给我的遗言,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第二次,我接受了他陪酒小鸭的职业。

有客人殴打他,我替他挡下酒瓶,额头缝了八针。

我们成了恋人。

他会笨拙地给我做饭,在我生理期给我熬红糖水。

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枚小小的钻戒,准备向我求婚。

就在求婚前夜,他看到白茶订婚的新闻。

第二天,警察在我们的出租屋里发现了他。

违禁品使用过量致死。

手机屏幕上是白茶和她未婚夫的合照。

第三次,也就是上一世。

我怀了他的孩子。

以为孩子能让他斩断过去,为了我们的小家,离开这里。

他答应了。

说等他做完最后一个单,就跟我走。

要用赚来的钱,给宝宝买最好的婴儿床。

结果,白茶结婚了。

他的最后一个单,是俱乐部里最“玩得开”的那个。

然后,跪死在了包厢的碎玻璃渣里。

临死前,他笑着对我说。

“你看,我这种脏东西,也能派上用场。”

“对不起,下辈子,别再遇到我了。”

他的卑贱,他的深情,从来都不是给我的。

我只是他舔舐伤口时,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