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贴身藏着这么个东西？是从灵山带出来的？是哪个罗汉身上……不，不敢想！不能想！
“师父？”
八戒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疑惑。
他系好了袈裟，那张肥硕的脸上，嵌着一双看似浑噩的眼睛，正望着我。
“您咋了？脸色这么白，跟见了鬼似的。”
他朝我走过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差点摔倒。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稳稳扶住了我的胳膊。
是悟空。他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目光锐利如刀，先扫过我失魂落魄的脸，然后又落在浑然不觉的八戒身上。
“没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许是夜风太凉。”
悟空没说话，扶着我胳膊的手紧了紧，传递过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力量。他显然看到了我的异常，也读懂了我不可能只是因为夜风就吓成这样。
“走吧。”
悟空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此地不宜久留，天亮前得找个稳妥的落脚处。”
沙僧默默挑起担子，一如既往地沉默。
八戒嘟囔了一句“神神叨叨的”，但也跟了上来。
重新上路。
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瞟向八戒的后背，那华丽的锦斓袈裟之下，掩盖着何等令人作呕的秘密。
那淡淡的、无处不在的檀香味，此刻闻起来不再是清净庄严，而是带着一股陈腐的、如同积年古墓里棺木散发出的阴森气味。
它就是从那些无字经书上散发出来的！和八戒身上那块皮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个认知让我胃里一阵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
我们取的不是经，是某种标记？还是诅咒？
而八戒，他成了携带者？是无意间沾染，还是主动藏匿？
悟空的警告在我耳边回响
“尤其是八戒，你留心点。”
他早就察觉了？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说破？
无数的疑问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那个撕扯自己人皮的梦境再次清晰地浮现，这一次，梦里面带微笑撕扯皮肤的那个“我”，眼角余光似乎正瞥着八戒，带着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意味。
不！
我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联想。
“师父，您到底怎么了？”
沙僧厚重的声音响起，带着关切。连他都察觉了我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
我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却依旧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想起灵山一些不寻常之处。”
“灵山？”
八戒耳朵尖，立刻凑过来，脸上带着好奇。
“灵山有啥不寻常？佛祖讲法，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俺老猪听着都快睡着了，没啥不对劲啊？”
他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无意识地挠了挠腋下的位置，正是那块皮缝着的地方！
我的呼吸一滞。
悟空冷哼一声。
“睡着的猪猡，能知道什么？”
八戒不服气地嚷嚷起来。
“嘿！你个遭瘟的猴子！就你耳聪目明！俺老猪那是……那是沉浸其中！对，沉浸！”
我看着他们像往常一样斗嘴，只觉得一股寒意渗透四肢百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