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抬眼，与他视线撞个正着。他的瞳色偏深，灯下像一面暗湖，映出微微晃动的自己。她忽然有点心慌，低头敲键盘，却打出一串乱码。
四
两点整，保安大叔敲门提醒闭馆。两人收拾桌面，走廊已空无一人。电梯下到一楼，刷卡机发出"滴——无效"的提示。沈予举了举自己的卡，"系统十二点后会锁权限，走侧门吧。"
侧门狭窄，头顶是一盏老旧白炽灯，飞蛾撞得灯罩噼啪作响。林羡先出去，没注意台阶缺角，鞋跟一滑，整个人向前倾。沈予从后面抓住她手肘，用力一带——她撞进他胸口，鼻尖蹭到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带着夜色的凉意。
"没事吧？"
"没事，谢谢。"她站稳，却感觉耳尖烧得发烫。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并肩穿过银杏道。秋夜的风卷着落叶，脚下沙沙作响。林羡用余光看他，路灯把沈予的影子拉得修长，偶尔与她的重叠，像两条平行线短暂交错。
到宿舍区路口，沈予停步，"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前面就是。"
他嗯了一声，却没立刻转身，"下周三我要去上海看展，系里给报销，可以带一名队友......你想去吗？有场报告讲拓扑声子晶体，对你课题应该有用。"
林羡微怔。上海展会她早查过资料，只是名额有限。她本想自己抢公开票，没想到他先开口。
"好。"她听见自己答。
沈予点头，"那早点睡。"说完倒退两步，挥手示意她先走。林羡转身，感觉那道目光一直落在背上，像月光，无声却皎洁。
五
宿舍已经熄灯，宋栀台灯还亮着。听见开门声，她探头，"凌晨两点半，林羡你居然夜不归宿？"
"图书馆闭馆刚出来。"林羡把电脑包放下，去洗漱台洗脸。冰凉的水扑到脸上，心跳仍有些急。
宋栀跟过来，倚在门框，"沈予也在？"
"嗯，备赛。"
"就你们俩？"
林羡用毛巾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还有满桌的便利贴。"
宋栀笑，"便利贴能陪你通宵？林羡，你完了。"
林羡抬头，镜子里的自己眼尾带水，嘴角却翘着。她忽然想起保温杯里那两粒枸杞，像两粒小小的、浮在水面的月亮。
六 尾声
同一时刻，沈予回到校外租住的旧公寓。周遇在客厅吃泡面，"哟，三点半，建筑系第一被图书馆赶出来了？"
沈予没搭话，把外套搭在椅背，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稿——那是林羡一小时前随手写下的推导，字迹秀劲，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无意泄露的情绪。
他抚平纸角，夹进桌面最上方的建筑模型册。册子封面用铅笔写着项目名称：Luna。
窗外，月亮穿过云层，把屋内的地板切成明暗两半。沈予站在光影交界处，想起方才握住的那截细瘦手肘，指间仿佛还残留酒精与薄荷的味道。
他低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林羡，晚安。"
夜风拂过未合拢的窗，稿纸轻轻颤动，像回应，又像叹息。
第三章 她的闺蜜，他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