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嗯"了一声，在表格上写了什么。林羡心底某根弦被轻轻拨动——那是棋逢对手的快意。
三
答辩结束，她收拾电脑。沈予却先一步起身，把评分表递给工作人员，然后走向她，"讲得不错。"
"谢谢学长。"
"待会儿有空吗？"像是怕她误会，他补一句，"社团老办公室要腾出来，去年竞赛的资料你之前借过，想让你先挑看哪些需要留。"
林羡想了想，点头。事实上，她确实还有几本笔记没还。
四
老办公室在图书馆后侧，是一排上世纪的红砖平房。门锁有点涩，沈予抬手，肘部自然擦过她的耳际——空气里都是旧书与木头混杂的味道。
阳光透过百叶窗切成一条条，落在地面厚厚的灰尘上。沈予弯腰，从底层抽屉抽出一沓装订好的册子，"全国大学生物理学术竞赛，去年赛题解析，有你做的批注。"
林羡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温度交汇又迅速分开。她翻开扉页，发现自己当时随手写的一行字：第一名不是目的，而是路径。
"字不错。"沈予评价。
"学长的设计图也不差。"她回。
空气短暂静默，像有什么东西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沈予忽然问："林羡，你打算一直拿第一吗？"
"如果可能的话。"
"我也是。"他笑，声音却低，"那我们就各自守住，然后——"
话没说完，屋外传来拖桌椅的刺耳声。两人几乎同时抬头，隔着半臂的距离，听见彼此呼吸的错位。
林羡先别开眼，"资料我带走，整理完再还。"
"好。"沈予顿了顿，补一句，"下个月全国竞赛，我们建筑系会出模型支持，你们物理负责理论验证，要不要合作？"
她挑眉，"竞争关系，合作？"
"赛场下是，赛场上也是。"沈予伸手，"但不妨碍一起赢。"
林羡握住那只手，掌心干燥，指骨分明。她听见自己说："行，一起赢。"
五
傍晚，操场被霞光涂成橘红。林羡抱着资料回宿舍，宋栀正盘腿坐在桌前敲键盘，听见开门声回头："答辩怎么样？"
"过了。"林羡把书包往椅子一搁，脑海里却闪过沈予那句未说完的"然后"。
宋栀眯眼，"不对劲。你脸上写着'有情况'。"
林羡失笑，"写你的小说吧。"
"物理系第一也会撒谎？"宋栀作势要扑过来，被她单手按住。
窗外，晚风吹动崭新的横幅——"20XX国家奖学金评审会"。林羡目光落在那行字上，心底却浮现红砖房里斑驳的光影，以及沈予眼里与她如出一辙的、对"赢"的执念。
她忽然有点期待下个月的竞赛，也第一次对"第一名"之外的东西生出模糊却强烈的憧憬。
六 尾声
夜自修结束，沈予独自回到宿舍。周遇正打游戏，听见开门，头也不抬："听说你今天去当评委，有没有遇到那个物理系的小师妹？"
沈予把电脑包放桌上，"遇到了。"
"怎么样？"
"很强。"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空白草图，在右下角画了一轮极细的弯月，"也很倔。"
